- 上一章：第九十五章 信任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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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仍在继续着。
一方将城防机枪的枪口对准了那房间的出口，而另一人，则缩在墙体之后，将采血瓶用力地扎在自己的大腿上。
房间中都是尸体，它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这个破房间中的各处，身上满是猎人斧与锯肉刀留下的伤口。
相对的，猎人身上的衣装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也幸亏这些兽化患者中并不存在会使用武器的个体，这让张凉拥有了更大的周旋余地。
伤口的愈合有些缓慢，甚至带着一种怪异的麻痒，尤其是背后的一道伤痕，那是一个披着破布的兽化患者留下的，实际上，他也是张凉最后解决掉的一个敌人。
“真的都是野兽了。”
张凉将身体依靠在墙壁上，感受着刚刚注入身体的血液流变全身。
背后伤口上的麻痒渐渐地转化成了疼痛，没几秒，这疼痛感又开始减弱，逐渐削弱到了能够被忽视的程度。
在亚楠待了这么久，张凉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能准确地反馈疼痛这个信息了，不知道这和传输了血之回响有没有直接关系。
又或者……自己已经痛习惯了？
张凉查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发现还没有完全止血，便又取出了一支采血瓶扎在了手臂上。
“可能真的会上瘾吧。”
张凉看了一眼自己那开始缓慢愈合的伤势，轻轻地摇了摇头。
每一个亚楠人恐怕都是血液的重度使用者，而每当张凉为自己注射这些血液，他便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迫使用采血瓶时的场景，以及这些神秘的血液流入身体后所产生的奇妙变化。
他尽可能地回忆着这附近的地形，尽管卡尔的梦境记忆非常清晰，但是却也没有具体到这种程度。
“不管怎么样，想办法往旧亚楠的下层走总是没有问题的。”，张凉将锯肉刀收好，转而将地上的猎人斧捡了起来，并将它恢复到了短柄的状态。
他捡起了一块碎石，沾了地上的血液后在墙上勾画了起来。
那个站在高塔上对自己进行火力压制的人恐怕早就在这个地方了，甚至于，早在上一批猎人来这里进行屠杀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高塔，机枪……”
张凉心中隐隐对此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但却又并不肯定，毕竟现在距离旧亚楠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如果一个人真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他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毅力了，而且在这种地方，恐怕连正常的生存都很难维持下去吧？
血液已经在墙壁上勾画出了一个简陋的地图，上面是这高塔附近的大致地形。
“好……那么如果我想要穿过这一片，那就只能从高塔的正下方冲过去。”，张凉在大脑中默默地计算着这一段路径的距离：“这一路过去的掩体非常有限，而且我甚至只能从这二楼跳下去，不现实。”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这个而房间的另一个出口：“这边的建筑都是连成一片的，从这里或许可以从高塔下方的小道绕过去，但会碰到什么就不好说了。”
张凉衡量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尽管现在他的爆发力与身手敏捷程度已经得到了相当的提高，但他也没有那个胆魄去冒着这种密集的弹雨冲出近百米。
更何况高塔下方的那个小广场上全是烈火焚烧后留下的烟雾，这使得张凉没法对那里的情况进行具体的判断，总的来说风险太大，张凉还不想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打成筛子。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有一笔数量不少的血之回响，如果就这么丢在这儿，恐怕是再也没办法拿回去了。
“好，那么出发！”
他猫着腰从墙体后移动到了另一边的出口，小心地往外张望了一下。
这扇门后的墙体被严重损坏了，也就是说，高塔上的机枪火力是可以覆盖到这一片地区的，但是他距离对面的房门也仅仅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只要速度够快，冲过去不成问题。
“三，二……冲！”
在心中的倒数结束的瞬间，浑身血迹的猎人便从墙体之后窜了出来，朝着另一边的房门狂冲而去。
机枪的火力几乎是紧追而来，其中有几发子弹甚至就擦着他的身体飞过，这让张凉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他距离那逃生出口只有短短两米的距离，两道红色的光芒却是从那黑洞洞的门内一闪而过，紧接着，张凉看见一个披着破烂衣物的兽化患者从中直窜了出来，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身上的兽化程度也要更高，那粗壮的利爪劈头盖脸地直接爪向了张凉的头顶！
这一下着实是猝不及防，张凉本能地抬起手中的猎人斧，将那兽爪扫到了一边，紧接着便朝旁一滚，愣是躲开了一梭子弹。
“走另外一边！”
他凭着本能做出了判断，扭身冲向了墙体上的另一个缺口，而这时，他便看见了放在墙根处的大量陶罐，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半成品燃烧瓶！
一股奇异的味道从这些略微破损的陶瓮中传来，在那气味钻入张凉鼻孔的瞬间，他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寒毛已经竖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火油！”
张凉几乎要骂出声来了，但现在他也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当即三步跨作两步，朝着那墙体上的缺口用力跃出。
一连串炙热的子弹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油翁与燃烧瓶的薄壁的，这些已经无比脆弱的容器当即损坏，而子弹所制造出的剧烈火花则与火油互相作用，高温的烈焰形成了连锁反应，将这一小片区域彻底笼罩！
……
与此同时，在亚楠中心的房屋中，对话仍在继续。
“您是说那个外乡的猎人？”，尤瑟夫卡看上去有些错愕：“抱歉……我当时以为他死定了。”
听了这话，吉尔伯特怪笑了两声：“或许他的运气要比你想象中的好吧。”
黑暗的房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尤瑟夫卡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她靠在了墙壁上，慢慢地坐在了墙角，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轻快而又干脆的脚步声。
尤瑟夫卡的身体僵在了原处，她刻意地压制了自己的呼吸，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吉尔伯特深深地看了尤瑟夫卡一眼，随后便驱使着自己的轮椅靠到了门边：“谁？现在是狩猎之夜，谁还在外面？”
相比吉尔伯特的冷淡，那门外的女子反而显得有些惊讶，只听她叫道：“想不到，我居然还能碰到正常的人……噢，神明保佑。”
“神明也保佑你，女士！”
吉尔伯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但是现在是夜晚，我不可能开门欢迎你，所以请你离开。”
似乎是没有感受到吉尔伯特的态度一般，那悦耳的声音继续问道：“您是否有看到我的姐姐呢？她受了伤，应该就在附近……我不该让她乱跑的。”
尤瑟夫卡的面色一变，她抬起头，看了吉尔伯特一眼。
后者却是根本没有理睬她，而是冷笑了起来：“哈，居然乱跑的还是两个人……难不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别找你姐姐了，找地方藏起来，或许你还能熬到天亮！”
老人嘲弄了一句，随后便不再说话，而是控制着轮椅慢慢后退。
门外的女子沉默了两秒，但随后，房屋中的两人便听见了金属器具磕碰地面时的声响，只听她说道：“很抱歉，我闻到了血液的味道……您为什么点着熏香呢？要知道，这附近很安全，没有野兽。”
“我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
她轻笑了一声，紧接着，那空灵的祈祷声再次响起，房门与墙壁根本无法阻挡这种声音，那是从另外一个空间所传来的圣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