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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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她始终没有哭出来,只是简单地向张凉请求着。

但正是这种看上去平凡而简单的请求,却让张凉有些觉得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亚楠的居民们平时处于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克制让张凉心头发慌。

然而他的沉默显然让小女孩产生了误会,她惶恐地解释道:“这会让你为难吗?对不起,请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显然,张凉这样一个陌生猎人带给她的压力远比父母未归更加直接。

这种微弱的哽咽声直接就让张凉慌了手脚,他连忙隔着窗户回答道:“不不不,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我刚刚只是走神了而已。”

“真……真的吗?”

小女孩的抽噎并没能及时停下,她非常小心地问道,生怕张凉下一秒就反悔。

“当然是真的。”

张凉回答道。

哪怕是隔着窗户,张凉也能够听见女孩如释重负时发出的叹息声,只听她说道:“谢谢你,猎人先生,谢谢你!”

“我,我的妈妈戴着一颗红宝石胸针,非常漂亮的胸针,而且很耀眼,你很容易就能够认出她的。”,说完,张凉看见眼前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了一条约莫有成年人手掌那么长的空隙,一只白皙而瘦小的手掌将一个什么东西推到了窗台上,随后便急匆匆地缩了回去,同时也将窗户再次紧闭。

“这是?”

“八音盒……”,女孩弱弱地回答道。

张凉有些想笑,他倒是可以肯定,现在与自己说话的就是加斯科因的小女儿了,而正如他在经历加斯科因的记忆时所感受到的那样,这个女孩很聪明,也非常地讨人喜欢。

想到这里,他一边拿起八音盒观察,一边问道:“你姐姐呢?我听加斯科因提到过她。”

“她,她不在家里。”

女孩刚刚平复的情绪再一次地受到了刺激,话语中充斥着不安与担忧:“姐姐让我在家里待着,然后自己就离开了……她说她要去找猎人。”

“我的妈。”

张凉登时便感到一阵头疼,女孩的母亲是因为担心丈夫的安危而外出,这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加斯科因身体的状况并不算太好,但是这样一个熊孩子为什么要往外跑?难道说是因为在叛逆期?

“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女孩小声地解释道:“姐姐以前也在猎杀的时候出去过,但她总能够回来的。”

张凉摇摇头,不禁一阵苦笑。

于是他将八音盒拿到了眼前,借着边上的红色提灯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八音盒的造型非常朴素,上面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雕像或装饰,从外面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而已,只有正面和盒子的盖顶上有着一些银质的花纹。

张凉小心地将盖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贴在盒盖内侧的纸片,以及装在盒子之中的金属零件。

女孩轻柔的声音传来:“爸爸妈妈从来不给我碰八音盒,怕我弄坏了……有的时候爸爸会头痛,还会变得很凶,就像不认识我们一样。”

说到这里,女孩又变得忧虑了起来:“那种时候,只要让爸爸听八音盒的声音,他就会醒过来……但是妈妈出门的时候太急,八音盒掉在门口了,我后来才看到的。”

张凉沉吟了两秒,随后问道:“那么,加斯科因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他不知道。”

女孩说道:“妈妈没有告诉他,也不让我们告诉任何一个人。”

听到这里,张凉已经基本明白了加斯科因的情况,这个外乡神父恐怕早就染上了兽疫,他眼睛的变化恐怕只是病变的一环,又或者是兽化病所引发的某种并发症。

而加斯科因的妻子恐怕早就知道这一点,她不说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害怕,也有可能是担心加斯科因会因为这种病症而被教会带走。

他轻轻地扭了一下八音盒的发条,清脆而独特的旋律当即响起。

“奇怪的调子。”,张凉并不是很喜欢这曲调,它只有短短的两段,变化堪称单调,但是却仿佛有着某种“魔性”,让人忍不住一次次地去播放它。

而且不知为何,张凉总觉得这个旋律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应该就在不久前。

“难道是和哪首现代歌曲的曲调撞了?”,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暂且将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转而开始阅读那纸片上的信息。

字迹很模糊,非常的模糊。

可能是因为潮湿的缘故,这些字迹都散开了,张凉仅仅能够辨认出几个零碎的单词,组合起来之后倒有点像是某种极具祝福性质的祷告词。

但是在这些模糊的字迹中,却有着两个非常清晰的名字。

“维奥拉……加斯科因。”

张凉轻声地念出了它们,这两个名字是如此的显眼,而它周遭的墨水印子似乎是在告诉张凉,八音盒的所有者曾经无数次用笔反复地去描写它们。

那空灵的曲调终于停了下来,而张凉也听见了那藏在窗户后面的女孩的哭声。

张凉抿了抿嘴唇,将八音盒的盖子盖上,慢步回到了窗边:“嘿,嘿!”

小女孩的声音登时一滞,那急着想停下哭声但却没能成功的声音让张凉有些无奈,于是他说道:“亚楠这么大,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可能去的地方,对吧?”

“我知道,我知道!”

女孩急促地回答道:“每次猎杀开始前,妈妈都会去欧顿小教堂祈祷的……可是我并没有去过那里……”

说到这儿,她的情绪又低沉了下去。

“确定是欧顿小教堂,是吗?”,按了按手中的八音盒,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在得到了女孩肯定的回答后,张凉便凑近窗口说道:“听着,我现在就会去找你的家人,但是,你千万不能出去,听到没?绝对不能随便出门!”

“维琳知道……维琳不会出去的。”,小女孩无意间却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谢谢你猎人先生,如果你看到妈妈的话,请一定把八音盒给她,拜托你了。”

张凉应了一声,随后便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大桥围栏,以及斜上方教会镇中高耸的钟楼。

“这么一来,加斯科因的行动方向就能够大概看出来了。”,张凉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轻轻地勾勒着:“他应该不会往喷泉广场的方向走,之前有猎人在喷泉广场左侧遇害,从地形上来看,那条路通向的应该就是自己之前去过的大桥,而让加斯科因选择暂时避开的,恐怕就是之前差点弄死自己的那两只野兽了吧!”

“以教会镇为中心来画圈,在正面的入口被封死的情况下,能够进入教会镇的通路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但问题就是,我根本没有办法确认这个入口的具体高度!”

张凉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石头甩开,随后,他朝着旁边走了两步,顺着一截梯子朝着下方看去。

“嗯?”

张凉被梯子下方的那具尸体吓了一跳,那也是一具大块头佣兵的尸体,与之前那个被重物砸击胸口而死的家伙不同,这具魁梧的尸体几乎就被分成两截了,那颇为壮实的身体的腰部有着一道无比血腥的缺口,一击致命。

显然,这是某个人用长柄武器猛力挥砍所造成的。

张凉从梯子上爬了下去,临近了,才看出,这伤口根本就不平滑,与其说是劈砍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用相当暴力的手法直接“劈入”然后活活“拉扯”开的。

“想想都觉得疼。”,张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一下过来怕不是能把我直接变成两截啊……”

这整一道伤口虽然粗犷,但却也相当的干脆,而且在佣兵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他的尸体了,这也就是说,杀人的只可能是猎人了。

而且还是保有理智的猎人。

“是斧头,而且还是能够控制斧柄长度的猎人斧!”,张凉果断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的思路一时间无比的清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找人问路,或者傻不愣登地靠两条腿来观光整座亚楠城,在这次狩猎之夜的异常情况下,加斯科因肯定会难以避免地猎杀其他的野兽或丧失理智的人类,而自己则需要找到并辨别这些尸体,就能够很容易地摸索出他的踪迹了。

“啧啧,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

张凉非常丢人地在心底里给了自己一个极其不要脸的评价。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想法的确是准确的,在张凉走过了一条用建筑衡量改造出的小桥后,他看见了数只已经完全被砍得不成样的尸体。

这都是一些巨大的黑色乌鸦,他无法想象正常的鸟类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这些原本最多只有十多厘米长的乌鸦现在已然变成了比猎犬还要大一圈的怪物,从它们翅膀末端羽毛的磨损程度来看,这些家伙恐怕也已经丧失了飞行的能力。

神父看来真的是不打算给自己的家人留下半点的隐患,这些可能原本只是吃瓜群众的巨型乌鸦并没能逃过他的猎杀,哪怕它们都藏在隐蔽的角落里。

张凉看了看四周,马上就选定了接下来的路——那是右手边的金属梯子,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然而,当张凉探出头去看的时候,却被梯子下方的景象震得够呛。

这似乎是一条规模巨大的下水道,只不过其中的水并不多,从这个高度看下去,那足有街道宽的下水道是漆黑黑的一片,隐隐有一些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缓慢地移动着。

“妈蛋。”

张凉不自觉地骂出了声:“我能不能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