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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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钟楼里弥漫着微弱的火焰气味,那些以血为柴引燃的烈火终究还是在这里留下了些许痕迹,只不过火焰的间接创造者,那位留守于星辰钟楼中的女猎人却已经没了除影。张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手持双刀,英姿飒爽的女猎人与梦境中的玛利亚的关系.也能够感受到这二者与那温柔得过分的人偶之间的关联或许.这种关联就如同梦境的外在与内在.又或者梦境与梦境之间一般紧密,它们就如同共同构成一个符号的数根线条.虽然各不相同,但却俱为一体,而确确实实的,当它们之间相互组合而成时,无论是梦境还是灵魂才能真正地称为完整。

“我也是这样么?”

张凉如是想着,他走向那巨大的星象钟,却见在星象钟前方的地面上正躺着一个金居圆盘。

他弯腰将其拾起,却见这圆盘就如同一个微缩版的星象钟,它的结构与星象钟是完全对应的,但与那巨大钟盘不同.这星象盘上的所有金展花纹都固定在了-个非常特殊的角度上。张凉抬起头,只见钟盘外的光芒正透过上面的镂空处照射进来,但这些光芒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收束在了一起,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前方。

于是他上前,将手中的星象盘抬起,让它迎上了那束光辉。

星辰钟楼开始震动了,那些恢弘大气的金展花纹开始点点地旋转、变化,就仿佛现在有一只手在发动若钟盘之内的齿轮,那些图案相互交错组合,在持续不断的机械运作声中制造出个又-个奇特的光斑。最终,钟盘上的连根指针汇聚在了一起,它们同时指向下方,而后又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微微一转。

原本交错于一处的金展在机关的牵动下朝上微微升起,配合那两根倒“v”状的指针,形成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缺口。

张凉向前走去,他来到了那与台阶融为一体的石棺前,也看见了上面放置的相框与干枯的星轮花,于是他弯下腰,向着那在许久前便安眠其中的躯体献上了自己的敬意。在星象钟最最接近石棺,也就是那倒“v”字出口对应的位置,有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符文,那个曾让他不知道多少次从躁动的兽性与疯中冷静下来的符文。

张凉将其称为深海,而这确确实实也是符文本身透露给他的隐晦信息。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第一-次梦见有关于玛利亚的事情后“得到”了这个符号.或许“深海”其本身的意义就如被困于猎人梦魇当中的玛利亚,是隔绝秘密与真相的最后一道屏障。张凉无意惊扰死者,于是他胯过了石棺,步入了那逸散于通道的光芒之中。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比研究大楼与星辰钟塔都要可怕数倍的冰冷,而当张凉踏入水中时,这种冰冷则在瞬间爬上了他的背脊。梦魇终归是梦魇,至少张京没有办法在这里感受到任何的“规则”或“规律”,那透过星象钟的明亮光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在他通过那道后,看见的是漫天的压抑与阴沉,仅有天空中的圆形涣散光影仍在发出黯淡的光。尽管张凉从未去过那引起对描人与学者们的诅咒的起源之地,但他仍然一眼认出了这个曾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数次的水中村落。

远处就是那座村了,那座寒冷、阴郁、被粘稠隐晦的低语和呢喃所填满的村落。他并不确定自己脚下这条被海水淹没的小路是否就是当年拜伦维斯的车队曾经经过的道路.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彻底冲淡了,但光从视觉张京也能够判断出那远处村落的状态而在这条道路的两侧,则能够看见无数耸立若的简陋墓碑,或者说,是一个又一个用石块堆积起来的简陋坟冢,以及零零散敬的飘在道路两侧水面上的木船。张凉踏若那没过小腿的冰冷海水缓缓前行,他尝试若用感知去捕捉水体当中的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然而却一无所获。月光大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剑柄上传来的轻微颤动就如同这把神秘武器自身所具备的呼吸一般.它在回应者自己的主人。

透过剑柄.张凉感受到了一股稳息传达给自己的抵触与不快,这让张凉感到有些惊奇。

这把大剑不是第一次来到渔村了,只不过之前,它扮演的却是屠杀者的角色,尽管它的上一任主人同样也是一个纯粹、正直的存在,但作为一名执行人,路德准希在渔村所做的事情也绝非没有污点。

他轻轻地拍了拍大剑的剑身,让这种微妙的颤动平息了下来,随后重新将其结膊在了背上。

他一边前进着,一边观察者路径周围的那些坟冢和木船,在木船上,大都放置若一些被肮脏的布匹包裹者的尸体,其中有少数已经

散开了张凉能够看见这些尸体的骨头。死者绝大多数还保留若正常的人类形态,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变化,但真正让他感到触目惊心的却是这些尸骸的头部。这些头骨就像是被某种利器或者工具破坏过样,可以清楚地看见敲击、钻孔乃至锯裂开来的印记。

毫无疑问,它们映射的或许就是拜伦维斯学者们在寻求内在之眼上的所作所为,甚至这不仅仅只是抽象的映射,而是学者们的某种切实而具体的行动。他结束了对死者头颅的查看,简单地帮它整理了一下,并用散乱的布匹盖住了头骨的眼眶,这时,张凉看见,在这小路的尽头,也就是渔的方向,正有一个佝偻的人影朝他缓缓走来。那似乎是一名苦行者,他撑若一根长拐杖,那似乎是名苦行者,他撑者若一根豪若布匹的拐杖,那些破布在不断地摇晃若,如同一面安抚灵魂的旗帜。猎人与苦行者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终于,那张被斗篷阴影笼罩着的苍白愁苦面容出现在了猎人的面前。

苦行者微微抬头,视线先是落在月光大剑的剑柄上.随后又转到了猎人的面庞上。

“唉.他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多做其他动作,自顾自地朝着猎人的旁侧绕去。

“你要去哪里?张凉没有阻挡对方,只是开口提问,但苦行者也因此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答张凉,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干瘦的脸上甚至还附若着些许藤壶。

“亵渎神明的凶手,嗜血的恶魔!”

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低沉的哽咽:“以母亲斯以母亲科斯之名.张凉默默地看着对方,却见苦行者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颤巍巍地抓住了张凉的左臂:请怜悯那虚弱而可怜的孩子吧浑浊的血液从苦行者的双眼中流出,他重复若那乞求的话语.松开了猎人的手.朝若更远的地方走去了。张凉回身想要目送他离开,却惊奇地发现.他来的地方,那星辰钟楼的出口以及星辰钟楼本身都已经没了踪影,举目之处只剩滚滚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