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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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转动身体，将一个当空落下的蜘蛛当场砸飞。
沉重而带着点点星光的巨剑在银色的微光中荡出一个又一个的明亮而又骇人的圆弧，凡是被这圆弧扫中的蜘蛛，其圆滚滚的身体中均喷洒出苍白的血液，仿佛一个个被重锤砸爆了的水球。
一根锋利的蜘蛛前足如尖刀一般划来，剧烈的疼痛促使着猎人将手中的巨剑拍向后方，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极其恶心的脆响，却是那蜘蛛的身躯被张凉这狂暴的动作当场砸瘪，断裂的肢体随着破败的身体一起朝着八方飞散，场面触目惊心。
张凉迅速地脱离包围圈，顺手将一支采血瓶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采血瓶的数量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张凉却有些无所谓……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生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预想自己这一次到底会用怎么样的一种死亡方式来回到原点，反正只要蜘蛛罗姆没有真正地死去，这里的时间节点便将会被无限制地归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在这种死局之下，他甚至失去了返回猎人梦境的能力，更别提回到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现实世界了……甚至于张凉已经在不断地怀疑自己生而为人的具体定义，以及他对那个所谓现实的理解。
他并不喜欢自欺欺人，尽管他并不完全信任杰尔曼、人偶、甚至林梆的一些话，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地，他也不得不在这种糟糕的境况下对他们加以重视了。
这种过程无疑是极其痛苦的，甚至有些荒诞不经，张凉一直以为自己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神经已经无比粗大了，虽然说比不上林梆，但至少也有他的二分之一，面对这种情况，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脆弱。
但紧接着他又发现，只要自己一去思考这个问题，那么首先触及的居然是最最底层的基础，无论是他本身的存在，又或者他对自身的认识和定义……这一切都将分崩瓦解。
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或许也只有将思维与精力投身到这无止境的进攻与防守之中才能得到些许的缓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用无限制的死亡来麻痹自身的神经，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种变相的逃避。
逃避面对某种所谓的“既定事实”，逃避自己可能会去造成的后果，逃避他即将带给某些人的可怕的冲击。
在这紊乱的思维中，张凉继续攻击着一切自己能够攻击的事物，这多次的轮回已经让他逐渐地了解了蜘蛛罗姆的某些习性。
哪怕已经失却了罗姆的人性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这蜘蛛种族自身的特性而言，它也的确可以配得上“愚笨”二字了。
行动对它来说似乎是一种奢侈品，张凉已经无数次发现，哪怕自己冲到了它的面前，在不遭受足够多创伤的情况下，这蜘蛛都不会做出过多的举动，而当它真的认为自身遭受威胁时，便会以加倍的恶意来进行反击。
在那反击之前，张凉甚至可以爬到它的背上跳个舞，而这样的行动根本不会招来半分的反抗……大概对于这蜘蛛来说，自己的这种行为就和蚂蚁爬在了大象背上差不多。
被罗姆召唤来的蜘蛛群终于被他屠戮一空，而张凉也随即转变了自己的目标，这一次他并不像以往那样急匆匆地冲向远处的蜘蛛罗姆，而是朝着它的方向慢慢踱去。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这把巨剑一定会朝着那蜘蛛的方向斩去，至于接下来是再一次的“重来”，还是说他真的杀死了这只蜘蛛，让被遮掩的真相得以发生作用，这并不是张凉在当前状态下能够去考虑的问题了。
路德维希圣剑上的星光逐渐消退，然而还没等它完全溃散，猎人便重新用力一甩手臂，从幻象外壳中汲取来的光芒再一次将剑刃包裹。
他来到了蜘蛛罗姆的身前，就像双方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这庞大的生物转动着自己丑陋头颅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与张凉进行着相当诡异的对视。
张凉抬起巨剑，准备发起进攻。
但就在这时，一股无比微弱但却仍然鲜明的意识波动却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
“猎人。”
还是那个女声，只不过现在要比之前虚弱太多了。
“我的老师安息了么？”
张凉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那因为反复猎杀而已经麻木了的双眼之中出现了一丝波动，他用自己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道：“算是吧，你应该能够知道这些事情的。”
“当然。”
罗姆的意识回答着：“但我‘知道’，和听见他人陈述，这二者是不一样的。”
张凉扯了扯嘴角，他突然感觉非常的疲惫，于是便干脆在这蜘蛛的注视下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路德维希圣剑也被他随意地抛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消失了，真是出乎意料啊。”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出乎他的意料，罗姆突然问了一个非常莫名的问题，这让张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但没两秒，他就反应了过来，而这瞬间的精神波动已经足以让罗姆明白非常多的事情了，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问道：“猎人，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遇见我了？”
“忘了数了，总有几十次了。”
张凉咧开嘴：“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之前你可没有和我进行任何的交流。”
“这不可能。”
罗姆的意识变得尖锐了起来，就如同一个尖叫起来的女人：“你的精神并没有欺骗我，但这不可能，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些？”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张凉盯着眼前的巨大生物：“我看到了无数的线，那些用来控制时间的线，它们相互连接，但却绕开了我，也绕开了威廉大师，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蜘蛛的眼珠转动着，似乎是在观察着张凉，突然间，那股笼罩着他的意识力量突然增强，张凉本能地起身准备应战，却发现这意识仅仅是在自己的身躯上一扫而过，紧接着便缩了回去。
“老师已经了解了这力量的真相，也因此与人类的身份越来越远，你应该看见了他的惨状。”
罗姆说道：“你和他一样，猎人，你甚至比我的老师更加深入……时间根本无法管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