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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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的雕纹栏杆化作一截又一截的碎片,这些见证了拜伦维斯光辉岁月的残骸如雨点一般落向下方的大厅,这些实心的木料虽然古老,但仍然拥有相当的重量,于是,那些存放在一楼大厅之中的各色玻璃器皿便遭了殃,里面存放的那些不知从何处取来的眼球呼随着浸泡它们的液体一起,顺着器皿的破口流淌到了地面上,这使得本就混乱无比的场面更增添了一份诡异。

学者与猎人的交锋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就已经上升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尤瑟娜尔身上的白色教会制服上已经多了数道破口,其中有一些也已经染上了血色,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要知道,这些伤痕的制造者——那个使用金属利爪的亚哈古尔猎人甚至都没有直接地击中尤瑟娜尔,那些看似由利刃制造的伤口实际上都是被高速的气流波及而成的。

学者的落败似乎已成定数,然而这个时候,之前还在一楼观望的另一名猎人突然开口道:“我们得让他停下来。”

“嗯?”

“他的对手不是猎人,这样的局势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这名曾经利用圆形铁锤制造电光的猎人说着,从腰后同样取出了一把螺纹手杖,只不过这一把看上绝对要比尤瑟娜尔的破旧不少。

手持机械枪矛的猎人看了同伴一样,随后便相信了他的判断,但是在他扫了一眼战局后,便有些苦恼地回应道:“但是现在……恐怕很难让他收手。”

“那就添一把火,赶紧解决。”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枪矛猎人当即跨上了另一侧还算完好的阶梯,准备支援自己的同伴。

尤瑟娜尔且战且退,她紧咬牙齿,不断地应对着对方的进攻,奈何自己只剩单手,没有办法以枪械对对方进行攻击。

金属相撞,金属兽爪与螺纹手杖剧烈地摩擦着,眼看尤瑟娜尔已经没有办法抵住对方的力量,她却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而且大胆的行动。

这位独臂的年轻女学者突然启动了手杖握柄上的机括,原本正架着两只兽爪的手杖突然化作了柔软的利刃长鞭,那向前施加力量的兽爪猎人对此毫无防备,整个人因为无法收住力量而朝前冲去。

学者对此显然早有预料,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身体尽力朝着一旁偏去,见那兽爪已经扣入了长鞭上的刀片缝隙之中,便当机立断地再一次将机括关闭。

腰间的衣物被兽爪所撕去了,皮肤上亦留下了两道血痕,而作为交换,因为嵌入金属异物而无法正常回收的螺纹手杖这一刻却如同一条绳索一般缠上了对方的兽爪,将这两把威力惊人的武器暂时锁在了一起。

女学者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这唯一的武器,趁着对方还未从束缚之中脱出,突然抬起脚来,用力地踢在了这猎人的腰间!

这并不算什么严重的袭击,但因为实在是过于突然,兽爪猎人一时间居然也没能维持住自己的平衡,重重地撞在了破损的栏杆上,断裂的木刺刺入了他的皮肤,留下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这些微小的伤口并没有对他造成过多的损伤,但却彻底地激发了他的猎杀欲望,暴怒中的猎人发出一声咆哮,转身便要再次发起进攻。

然而学者却并未逃走,尤瑟纳尔靠着墙壁站在两米开外,空出的右手手掌之中亮起了深沉的蓝色光芒,苍白的蛞蝓身躯如同某种巨型软体动物的触肢,朝着前方横扫而去。

“滚!”,一向遵守着学者礼仪的尤瑟娜尔尖声怒斥着:“你们这些肮脏的畜生,滚出这个地方……”

蛞蝓的躯体如同蟒蛇一般卷住了那躲闪不及的兽爪猎人,将他死死地缠住,尤瑟娜尔一边骂着,一边将自己的敌人砸向了旁边的墙壁。

“你们!”

“这些!”

“可耻的……背叛者!”

学者怒斥着,牵引着自己的目标一下又一下地砸向附近的墙壁、护栏甚至尖角,鲜血溅在了喜蛞蝓之上,然而下一秒,这些许的猩红色彩却又被那蠕动的软体生物所吸收。

尤瑟娜尔并没有陷在这种暴躁的情绪之中,她的警觉仍然在发挥着作用,就在那触肢即将第四次砸落时,她却突然收回了手,将这蛞蝓触肢连同被卷在其中的那个猎人一起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枪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正面的子弹被尽数拦下,然而侧面,却有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小腿,鲜血登时便将白色长袍的侧摆染红。

一把枪矛直接凶狠地刺入了柔软的蛞蝓躯体,就如同对待那荧灯花一般,使用机械枪矛的猎人当机立断扣下了枪柄上的扳机,丝毫没有顾忌那还裹藏在软体触肢之中的同伴。

红色的鲜血混杂着蛞蝓的浑浊血液散落在地板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兽爪猎人从中跌落,一时间居然还未死去,也幸亏他头顶上的铁盔护住了他的头部,从那上面的凹痕看,他险些便被彻底地捏碎脑壳。

“蠢货。”,枪矛猎人喝骂道,一把捞起了自己的同伴,顺手将一支采血瓶扎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便如同抛弃垃圾一般将他从二楼处抛了下去。

尤瑟娜尔同样取出了一支采血瓶,将其中的血液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枪声再一次响起,尤瑟娜尔尽力将身体屈起,然而迎面而来的水银弹片却在她的身上炸出了数片血花,女学者痛哼倒地,狼狈地朝后翻去。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女学者用力地咳嗽着,那猎人补上的一脚可以说是彻底地粉碎了她撤退的意图,她想要转身,却看见那把带着鲜明的火药桶猎人工场风格的武器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亚哈古尔的杀手毫不留情地将武器刺下,尤瑟娜尔拼进力气抬起手臂,居然一把抓住了那利刃下方的机械枪口。

猎人冷笑了一声,手指移动到了扳机之上,他要将这女人的最后一只手也炸成碎块。

“头上!”,第三名猎人大声警示着,他看见,另外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突然从上方的阁楼缺口处跳了下来,于是他看准了对方的落点,手中枪械的枪口亮起了火焰,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这一枪能够命中那从上方跃下的目标。

然而并没有。

宽大如门板的剑身不知何时竖立在了子弹的必经之路上,水银子弹在巨剑的剑面上化为碎粉。

这巨大的“盾牌”移开了,头戴三角风帽的猎人审视着眼前这个装束颇为熟悉的敌人,眼睛之中露出了了然之色。

“是你们啊……”,张凉将路德维希圣剑摆向旁侧,露出了自己那已经失去了所有防护的左肩和手臂,鲜血的痕迹仍然残留在他的皮肤上,就连后方的披风,也少了半边。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完全是凭借着对危机的预感避开了那足以将他化为飞灰的攻击,相比死亡,衣装的破损与一些皮肉伤根本不足为道。

“那么外面那个放阴枪的王八蛋是谁呢?”,他看着自己的对手以及那个躺在一旁地上,奄奄一息的兽爪猎人,冷笑着:“是米寇拉什,还是另一条喜欢将自己所在铁笼里的狗?”

上方的走廊,那位曾经被自己喜爱的学生所禁闭的圣诗班学者现在却成了她的学生的守护神,手中的水银喷雾将一片又一片带着强烈腐蚀效果的雾气洒向自己的敌人,那张被遮眼罩帽遮住了小半的面庞无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