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涌动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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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凉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了。

他选择通过墓碑回到这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从猎人梦境回归到现实之中而已。

张凉在猎人梦境里摆弄了许久的圣杯，通过仔细的观察，他可以肯定那个从旧亚楠带回来的金杯有着与苏美鲁地下遗迹非常趋近的花纹风格，而其中的那一滩血迹则更是让他捉摸不透，因为当他尝试着将着血液倒出来的时候，便会发现那些沉积在杯底的血液根本就是与杯子融为一体了。

它们会随着器皿的角度变化而不断滚动，但却不会离开器皿本身分毫，哪怕是张凉将整个金杯倒置，它们也只是停留、徘徊在金杯的边缘而已。

而那块连人偶都无法看清、探知到的墓碑，则更是消耗了他许多的时间，也幸好，猎人梦境之中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完全可以肆意挥霍，但这样的钻研也并未给他带来多少的信息，在整个过程中，那位杰尔曼也并未出现，这让张凉想要刨根问底的心思也落了空。

所以到头来，他便还是通过墓碑返回了拜伦维斯。

然而很快，张凉便发现了此地的不寻常之处。

当他踏入拜伦维斯的庭院范围时，有一股非常明显的力量不断地干扰着他，那股力量是无形的，却又鲜明地作用在他的身体与思维上，但张凉却无法确认这种力量到底在影响着一些什么。

而在他开始尝试着朝远处的学院建筑前进后，所遭遇到的事物却让他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分心思考现实之中的情况和那股怪异的力量的来源了。

尽管他已经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猎杀，而且在遭遇过之前的苍蝇人之后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这庭院之中的种种景象却仍然在疯狂地挑战着他的精神承受极限。

“轰！”

火光夹杂着可怕的高温在身后炸开，哪怕隔着一根石柱，张凉也感觉自己的后背简直就像烧焦了一样。

他有点庆幸自己出于某些臭美或者自恋的心理换上了那一身焦黑猎人的服装，这一套在旧亚楠城区经受过特殊处理并且能够承受火焰炙烤的衣装为他缓解了大量的高温冲击，否则他在之前的火焰轰炸下，恐怕就已经成为焦炭了。

爆裂声还在不断传来，猎人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这声音的频率，又是连续三声巨响，在刹那的空当之中，猎人当即拖着黑色的长披风从火焰与飞溅的碎石之中冲出，朝着之前已经选好的另外一处掩体疾冲了过去。

在拜伦维斯的庭院之中，到处都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生物，张凉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些怪异的存在都是曾经的学院出于某些目的培养起来的，那些脑袋上镶满了巨大眼珠子的人形苍蝇根本就是一种用于培养、种植眼球的活体温床！

他在庭院一角中发现的人形苍蝇尸骸和旁边的一些玻璃罐子非常有力地为他的猜想提供了佐证，那些玻璃罐中装着眼球，数量恰好等于那尸骸上缺失的眼球数量，或许是发生了某种剧变，使得这种“取眼”的工作并没能完成，而取眼的人则在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离开了。

而在他尝试继续前进时，便遇到了这第二种对他精神造成浓重污染的怪物。

如果说将种植眼睛的人形温床比喻成苍蝇，那么这一个怪物，恐怕就是某种与植物的花叶和生物的器官融合在一起的巨大蚰蜒了。

它的总长度恐怕有十米了，前半段身体高高地抬着，将自己那极富某种生殖暗示的腹部暴露了出来，大量硬化的植物枝干与细碎的绒毛生长在那裂缝的两侧，而在这怪物的身体边缘，则有着与蚰蜒、蜈蚣这类多足生物一致的昆虫肢体。

这怪物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它并不移动，头部则伴随着身躯的扭动而左右摇晃着，那上面长着蓝色的奇异花朵，与张凉在来拜伦维斯的路上所看见的那些植物类似，但现在的这花朵显然充满了威胁，它不断地凝聚着火光，随后又将这些火焰朝着猎人的方向抛射出去，制造出了一场又一场的爆炸。

眼见一个火球迎面而来，张凉当即抽身隐入灰尘之中，随后贴地一个翻滚来到了一截倒塌的石墙之后，借着这掩体躲过了接下来的轰炸。

“有完没完！”，他暗骂道，刚要再寻找下一个可以躲避的地点，就看见，在自己斜前方不过十米的黑暗之中，突然钻出了两个顶着巨大脑袋的眼睛温床！

这两个有着大量眼珠的，苍蝇一般的园林之眼瞬间便锁定了猎人的位置，它们伸出了自己细长的手臂，一前一后朝着张凉扑了过来。

此时的张凉为了规避那火球，不得不将身体缩在这断墙之后，但此时，这样的动作却让他束手束脚，无法正面应对这一次的突袭。

路德维希圣剑过于沉重，张凉只得将绑缚在腰后的锯肉刀取出，左手则探向了腰间，将自己那从猎人梦境之中带出的短柄火枪抓在了手中。

两只园林之眼的头部大大地裂开，丑陋的肉质触须不断地扭动着，恶臭的液体从那裂口之中淌出，张凉低吼一声，锯肉刀用力一扫，两只探向自己的扭曲手臂荡开，左手的短柄火枪朝上一抬，居然是整个塞进了那人形苍蝇裂开的嘴巴里。

枪声响起，这硕大的肉瘤脑袋在短柄火枪那散射的水银子弹轰击下自内而外地炸开，那些“生长”在脑袋之上的黄色眼珠登时变成了碎块，伴随着浑浊的血液朝着四面飞溅。

眼见第二个敌人已经来到了身前，猎人当即低吼一声，他用力地一甩左手，将那尸骸砸向左侧，不曾想，那另外一只园林之眼居然振动起了自己的翅膀，直接躲开了自己同类的尸骸，从半空之中直扑了下来。

此时的张凉根本躲闪不及，他硬着头皮抬起左手，想要如法炮制，然而那园林之眼却是侧身躲开，并没有让张凉如愿，那子弹只是轰在了它的身躯之上，同一时间，园林之眼那扭曲而恶心的嘴巴也朝着猎人的身体咬来！

张凉堪堪抬起手臂，勉强拦在了身前，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凉，却是被这扭曲的生物整个地咬在了嘴里。

恶寒顺着他的皮肤和血管窜上了大脑，张凉已经第一时间举起了锯肉刀，然而却有一股力量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那是一种混乱的思维，伴随着这股恶寒在他的身体之中不断游动，张凉只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麻木之感从被咬住的左手一路爬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人形苍蝇的黄褐色眼珠就在面前，他甚至可以看到其中的不知名液体颤动时的可怕光景。

那股疯狂与他的理智交缠在了一起，异常的灼热感在他的左眼处汇聚着，这种超乎常人的保暴涨的疯狂似乎也引动了猎人躯体之中的兽性，然而这种变化却让猎人更加的痛苦，于是他张开嘴来，用力地咬向了自己的舌尖，鲜血伴随着刺痛在口腔之中炸开，也终于为他的理智和身躯博得了少许的优势。

他用力一转身，将这长满了眼珠的巨大头颅砸在了断墙之上，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直举着的锯肉刀终于落下，深深地劈入了这丑陋的肉瘤之中。

人形苍蝇的尸骸从手臂上脱落了下来，然而猎人却兀自不肯罢休，他将左手从这生物的口腔之中拔出，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就像一个宰杀牲畜的屠夫那样，一下又一下地将锯肉刀劈向这怪物的身躯和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