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隔墙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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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特仔细地看了看这份新增了名字的名单,因为那个粗糙而又奇怪的铁桶头盔,张凉并没有办法看见他的表情变化,在光亮扫过那铁桶上的微小孔洞时,他甚至产生了这位联盟长其实是个瞎子的想法。

那样一个微小的孔洞,天知道用一只眼睛从里面往外看是什么感觉,又或者……沃尔特并不怎么依赖视力,就像是那些放弃了肉眼而选择了被称为“内在之眼”的拜伦维斯学者们一样?

但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又的的确确是在阅读那份名单,他认真地端详着张凉的名字,随后惊叹道:“你是……东方人?”

“是的。”

在这一点上,隐瞒并没有意义,毕竟自己的长相就摆在这里,现在的他可是连面罩都没有。

“噢,遥远的地方。”,沃尔特的视线朝着名单的上方稍微地抬了抬,似乎是看向了另外一个名字,数秒后,他将这份名单慢慢卷起,而后塞回了自己的拐杖之中,看似随意地问道:“张,你有其他的同伴来过这里么?”、

“你是说?”

“和你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人。”

沃尔特补充道:“或者说,和你用同样文字的人。”

听了这句话,张凉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林梆的影子,但他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小心地问道:“沃尔特先生见过其它从东方来的猎人?”

“是的,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联盟长将拐杖的握把重新地扭了回去,解释道:“那个时候,猎人联盟才刚成立不久,那些学者也还没有全部变成疯子。”

“哼……这些当地人,将可笑而蠢笨的寓言强加在异乡人的身上,满怀恶意,毫无人性。”

听得出,联盟长对于亚楠人抱有相当大的敌意和不屑:“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希望每一个遇到的外乡猎人都能够加入联盟,因此也认识了不少‘有意思’的人。”

他在“有意思”这三个字上刻意地加重了语气,言语之中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仇恨:“我还记得那个人,他或许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沃尔特像是被勾起了讲往事的欲望,只见他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自己的拐杖:“他的表现实在是奇怪,他自称为学者,但却有着猎人一般的技巧和实力,能够轻松击败、杀死普通的猎人和猎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将污秽从地下传播到了别处,并将其他的猎人视为自己的猎物,他自己便成为了污秽的本身。”

张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低声问道:“他背叛了你们?”

“他杀死了两名盟友,而后便带着那污秽的血液去了别处,他的手法太过于特殊,”

联盟长的声音之中的情绪在简单的变化之后又重新地归回了平静,在那一瞬间,张凉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那藏在铁桶孔洞下的眼睛,明亮而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兽化的痕迹。

终于,他说出了这名猎人联盟的背叛者的名字:“他的名字和你很像,同一个音节……你的名字是‘张’,而他的则是‘gu’。”

“gu?”

张凉重复着这个音节,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沃尔特所说的“叛徒”,正是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的该隐赫斯特猎人,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似乎真的与自己是某种程度上的“老乡”,而联盟长所说的传播污秽一事,指的应该就是此人将污秽之血带去了该隐赫斯特,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污秽是否还有其余的含义。

“好了,张,关于这些旧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联盟长呼了口气,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对着亨里克道:“去看看马达拉斯,别让他和那毒蛇走的太近了……蛇类终归是蛇类。”

他摊开手,手掌之中是一支采血瓶。

“尽管不依赖血液来进行猎杀是一个好习惯,但合格的猎人总归应该做多方准备,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然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张凉接过了采血瓶,稍稍有些疑惑:“我们?”

“你,亨里克。”

沃尔特少有地笑了笑:“这一次的工作来得过于仓促,如果再不出发,亨里克恐怕要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了。”

……

禁忌森林之中的黑暗仿佛是人类心中恐惧的温床,当尤瑟夫卡透过木屋墙壁上的破口朝外窥探时,总会感觉自己在凝视最为丑恶、深沉而恐怖的深渊。

禁忌森林中的飞鸟相当的少,能够生存下来的仅仅是少数,这里的蛇实在是太多了,而那些恐怖的畸形毒蛇并不满足于禁忌森林之中的天然食物链条,当然,如果将那些流民和当地的居民纳入食物链条中的一环,那么这个循环便要完整得多了。

维琳正在小心地照顾亚莉安娜,她的情况好转了不少,这得益于那个自称猎人联盟之长带来的采血瓶,其中的血液在尤瑟夫卡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精炼血液的余地,为了这位夜之女的生命,她只能同意为她注射血液。

但是现在,这破烂木屋远处传来的扭曲人声和时不时在墙壁破口处闪过的火光让屋内的治愈教会女医师和披头散发的老妇人不寒而栗,前者靠在门边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声响,而老妇人则靠在了维琳和亚莉安娜两人所在的房门边上。

这个可怜的老妇手中抓着一把勉强可以称为刀子的扭曲金属,那是她在外面找寻野果时发现的,她的状态不比亚莉安娜好上多少,但或许是因为她的的确确见证了亚楠的灾难,又或者是老年人自身的神经要更加坚韧一些,所以她并没有就这样昏死过去。

尤瑟夫卡咬着牙,她左手握着手枪,右手手指则死死地夹着医师们用于自卫的带毒小刀,她知道,这些小刀到最后不过是鱼死网破的一些手段而已,相比于危险爆发的瞬间,毒素的生效实在是太过于缓慢了。

门外的人声渐渐的近了,这些人都是从附近的破旧村落游荡过来的当地居民……或者说是疯子。

在他们“献祭”、屠杀了一切活物之后,终于找到了这里。

兽化猎犬的声音穿透了墙壁,尤瑟夫卡的心跳开始加速,比起发疯的居民,她更加害怕这些知觉灵敏,但已经被兽性所侵染的动物。

冷汗顺着女医师的皮肤滑下,她咬着牙,左手的猎人手枪微微抬起。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脆弱的木板根本无法拦住猎犬们的知觉,恐怖的吠叫声几乎就在一米开外响起,而门外的那些流民们,就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们一般,发出了骇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