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教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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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野兽。”

张凉看着身旁那还在滴血的路德维希圣剑,却是突然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

至今为止,他都不明白,那已经化为渴血野兽的猎人卡尔,在弥留之际到底有没有恢复那早该湮灭的神智。

而现在,张凉发现,让自己感到疑惑的不仅仅是那句匪夷所思的话。

“野兽……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之中中,顺着一股奇怪的惯性走进了误区,他会对任何与兽化沾边的症状感到害怕,对特定个体所具备的“兽性”感到抗拒并产生厌恶,并最终进行自己的“狩猎”行动。

直到此时,当张凉真的因为疲惫而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个问题时,他才意识到,“野兽”这个词语的定义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当然听见了之前那白衣神职人员所说的话,那个手持镰刀的神职者在当时就已经下了定论,他没有使用“入侵者”也没有使用“猎人”之类的字眼,而是直接将“野兽”二字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儿,张凉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左手的猎人手套早就破损了,而且破的非常彻底,这是张凉用手掌强行抓住那神职人员的镰刀时造成的,现在想来,他甚至有一些后怕,毕竟面对那样锋利的武器,他出手的力度与角度只要稍有不对,恐怕现在消失的可就不只是手套,而是半个手掌了。

手掌之中还有着一道红印,那是已经愈合的伤口,这手掌与往常没有半分的区别,从指甲到手指再到掌心……一切都是正常的,半点与野兽和兽化相关的痕迹也没有。

他身上唯一有些不对的,就只有那紧闭着的左眼了。

张凉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上有任何的异常,它既没有疼痛,也没有出现像加斯科因那样的奇异症状。

张凉甚至能够感受到采血瓶中的血液对于它的修复,只不过这修复早就已经结束了,但张凉的左眼却仍然没有办法睁开。

在又尝试了数次后,张凉选择了暂时的放弃,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残存的采血瓶上。

在那一番死斗过后,他身上剩下的采血瓶已经不多了,排除掉尤瑟夫卡精炼出来的那一管血液之外,张凉便只拥有两支采血瓶了。

在此前,无论是阿尔弗雷德还是尤瑟夫卡,都曾经提供过有关于血疗的信息。

而现在,张凉面前的,便是血液疗法的起源之地,里面藏身的或许就是当下的治愈教会主教。

他能够看见那些曾经出现在梦境之中的奇异雕塑,这些脑袋巨大,手持长矛的古怪雕像就守在大教堂门口的两边。

张凉仔细地看了看奇怪的雕像,但是却没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当下,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双手发力,将那闭死的金属大门缓缓推开。

……

奇特而扭曲的人形塑像排列在阶梯的两侧,那巨大而畸形的脑袋上有着一层网格状的花纹,这些奇诡的雕塑看上去就像是护卫,但却又像是在欢迎他人的到来。

远处传来了轻柔的祈祷声,那声音在经过了建筑内部的削弱和反射后变得空灵起来,在这祈祷声中,张凉朝着阶梯的上方慢慢走去。

他看见了大量的伤痕。

这些留在楼梯之上的伤痕,有的像是用重物砸出来的,也有像是用长刀在上划出来的,很显然,在这大教堂的内部,曾经也发生过剧烈的争斗。

“警惕人之弱点,他们意志薄弱、心智尚浅。”

“若非恐惧,将无人会为死亡哀悼。”

“追寻旧神之血。”

在这祈祷声中,张凉终于走完了阶梯,而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他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没有看见任何一名治愈教会的神职人员,在这里,有的仅仅只是一个披着老旧白色长袍的女性,自己打开大门时的巨大动静像是根本没能引起她的注意,她就像一个沉浸在自身世界里的祈祷者,她跪在那里,仿佛正在与什么人沟通着。

张凉缓步上前,而那女子的祈祷词则越发清晰,很快他便在距离那女子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她的祈祷似乎终于到额尾声,在念出最后一句话后,整个大教堂便彻底地陷入了寂静的氛围之中。

“没有想到,最后走到这里的,会是一个外乡的旅人。”

阿梅利亚轻声说着,她并没有回头,但却又像能够洞悉一切一般:“你在追寻什么?更好的血液,更可怕的猎物……还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自然是后者,女士。”,张凉盯着她的背影,高声回答道:“在我被折磨疯之前。”

仿佛早已料到了张凉的答案,女子摇了摇头。

“回去吧,猎人。”,阿梅利亚说道,她已然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双眼直勾勾地‘“望”向了那无头天使的雕塑,声音微微颤抖:“如今,属于人类的就只有夜晚了……而过度的探寻则会将它彻底毁掉,同时也会毁掉你自己。”

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阿梅利亚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她偏过了头,“视觉”在张凉身上一扫而过,惊诧与不解登时便出现在了她的脸上,而后,这神情又在短短的数秒之内变化成了决绝。

张凉地停住了脚步,他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压力,而这压力的源头居然就是那看上去纤细而脆弱的身躯。

“月亮的气息……”,阿梅利亚轻轻地念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她“看”了一眼那捧在手心之中的金色的坠子,随后便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仿佛呼吸被阻塞了一般,她痛苦地喘息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掐向自己的脖子,而她的左手则死死地攒着那金色吊坠。

教会长剑由剑鞘之中抽出,张凉不退反进,朝着阿梅利亚的方向冲去,但就在下一秒,阿梅利亚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身体之内迸射而出,她的身体在转瞬之间便失去了原本的模样,一只白色的利爪横拍而来,将匆匆展开攻击的张凉抡飞了出去。

那鲜血染红了天使的塑像,也染红了天使手中的容器,那血液顺着石罐的边缘滴下,却落在了那巨大的野兽头骨上。

阿梅利亚已然失去了自己原先的形体,张凉从地上翻身而起,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白色野兽。

就和其它的圣职这野兽一样,这浑身雪白的野兽的头部生长着一对鹿角,而野兽的双眼,则仍然被破旧的布条所遮蔽着。

它的身上还残留着那件白色长袍的破片,而它的左爪,正死死地抓着什么东西。

“金色的……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