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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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教堂中,野兽的嘶吼不断传来。

漫长的时间与兽性的侵蚀已经彻底消磨掉了曾经的猎人的智慧与思考能力,那原本用来处理教会工场中的众多重要物资的手掌,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沾染着灰白色血液的尖爪。

渴血野兽的行动愈加狂暴,良善金杯小教会中的空间虽然不算太狭窄,但是当渴血野兽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两名猎人则都感受到了一种局促感。

而在之前的咆哮后,野兽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它的跳跃使得它能够轻松地往返于教堂的两端,而在这种高速的移动的时候,它的利爪却又能够为两人带来巨大的威胁。

此时张凉的背部已经多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尽管一再小心,但是渴血野兽却像是刻意地在关照他一样,哪怕它原本正在与阿尔弗雷德颤斗,但只要自己稍微靠近,便会直接遭到它的反击,而现在,它甚至直接放弃了阿尔弗雷德,每一次爪击或冲撞均是对准了张凉。

白色的解毒药片塞入口中,一时间空中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总的来说是极度的酸,而且还带有强大的刺激性,这味道让张凉的舌头一阵阵发麻,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一不小心吞了毒药。

但是解毒药剂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背脊伤口上的麻痒迅速的消退,但是这个时候,渴血野兽却再一次扑了过来,目标仍是张凉!

“没完没了了!”,张凉咬牙闪避,手指从衣袋中取出了一张粗糙的薄纸,在锯肉刀上一划而过!

张凉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火焰纸”,这些由阿尔弗雷德赠予他的猎人工场奇特消耗品在此刻发挥出了惊人的效用,只见明亮的火光与高温的火焰在锯齿刀刃上燃起,火焰纸上的那些可燃的附着物伴随着摩擦已经转移到了武器之上,在它们燃烧殆尽之前,这整一把锯肉刀都将带有可怕的高温。

渴血野兽的利爪抬起,张凉用力甩动手臂,那带有炙热火焰的锯齿刀刃当即弹出,长柄的锯齿砍刀直直地迎向了那落下的利爪。

兽爪上仅存的一部分皮毛在烈焰之下发出了阵阵焦臭,张凉双手用力地撑住手中的锯肉刀,猛地发力,那兽爪居然被锯肉刀生生荡开,随后刀刃便顺势朝前一甩,高温的锯齿砍刀登时便“砸”在了渴血野兽的侧脸上。

这个时候,另外一团炙热的火光也出现在了张凉的视野中,阿尔弗雷德手中的长剑同样燃烧着烈焰,此时正劈向了渴血野兽的后肢。

高温与烈焰的效用在这一刻被体现了出来,两人接连不断的攻击让渴血野兽惨叫连连,一股兽化血液被蒸发时的怪味与渴血野兽本身所挟带的血腥气混合交织,再加上皮肉被烧焦时的恶臭,使得小教堂中的气味糟糕了极致。

渴血野兽已经发了狂,面对两名猎人那接连不断的进攻,它突然抬起了身子,朝着身后就是两爪,然而,就在张凉以为它即将专注于进攻阿尔弗雷德的时候,那身体却又突然转了回来,两只利爪重重地撘在了他的手臂与肩膀上!

野兽的力量与它自身的体重同时压在了张凉的身上,直接让他跪倒在了地上,而且这力量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手中的锯肉刀,而下一秒,张凉看见渴血野兽抬起了那沾染着血液的左爪,朝着他的脑袋重重拍下。

“轰!”

枪声在小教堂的墙壁与柱子间回荡,在这雷鸣般的响声中,渴血野兽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停顿,随后,那把燃烧着带着火光的长剑便劈砍在了它的身上,随后,只见教会猎人阿尔弗雷德倒转了手中的长剑,朝着渴血野兽的肋下用力刺去。

锋利的银色长剑自野兽身体的左侧刺入,剑身完全地没入了野兽的躯体之中,仅剩下剑柄仍在外面。

阿尔弗雷德用力地一推,将渴血野兽的躯体推倒在了地上,随后大喘气地朝着张凉走来。

“张,你还好?”,年轻的教会猎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半跪在地上的张凉伸出手去。

“啊,嗯……”

张凉回过神来,借着阿尔弗雷德的手站了起来。

看上去,狩猎已经结束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等?没有血之回响!”

下一秒,张凉突然明白了过来问题的所在,与此同时,那瘫倒在地的渴血野兽“尸体”猛地颤动了起来,如同嚎哭般的吼叫从它口中发出,一股气浪从尸体上炸出,站立在边上的阿尔弗雷德毫无准备,生生被这气浪掀翻出去,身体撞在了旁边的石柱上,一时间没了动静。

而张凉自己则同样在这气浪的作用下连连后退,手中的锯肉刀被他当成了拐杖,勉强没有跌倒。

就在他的面前,渴血野兽从地上爬起,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白色雾气,身上的血液顺着那把插在身上的长剑不断流下。

空气中蔓延着让人窒息的刺激性气味,张凉用力地扯了扯面罩,又是一张火焰纸取出,为自己的武器附上了熊熊烈焰。

火光闪烁间,他看见了那渴血野兽的眼睛。

准确来说是其中一只眼睛。

那不是兽化的瞳孔,而是如人类一般的眼睛,里面甚至没有兽性,反而带着一种严峻的审视与思考。

“卡尔?”

张凉下意识地叫道,但下一秒,野兽便猛冲了上来,速度奇快无比。

猎人手中的锯肉刀带着火焰迎上,在蛮力的劈砍下,刀刃直接嵌入了野兽的肩部,但随即,那浑身带着刺激性雾气的野兽便撞在了他的身上,锋利的爪子直接按在了张凉的胸口,爪尖瞬间便贯穿了他的衣服,刺入了的他的皮肉之中。

胸口的疼痛与压力让张凉几乎要吐出血来,而那股刺激性的气味越来越重,他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白纱,视野变得愈加模糊。

混乱之中,张凉的左手下意识就要去取猎人手枪,但是最后却摸到了另外一件东西,他不管不顾地将这东西朝着渴血野兽身上一砸,只听一声脆响,那容器当场碎裂,而其中的液体也洒了一地。

浓烈的血鸡尾酒在这一刻起了奇特的效果。

野兽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它不受控制地扭过头,朝着那倒在地上的血鸡尾酒探去。

这一次,张凉终于是摸到了自己的手枪,因为那古怪气体的缘故,他甚至没有办法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只能凭借着感觉扣下了扳机。

搭在胸前的利爪突然一松,张凉当即用力一抬身子,伸手抓住那卡在渴血野兽肩头的锯肉刀,朝着它的身体用力压了下去。

鲜血喷涌,粘稠的兽血伴随着伤口的扩大喷洒了张凉一身。

渴血野兽的身躯这一次彻底地失去了力量,那伤痕累累的头部砸在了张凉的肩上,随后又朝着一旁滑落了下去。

在血之回响涌入身体的前一瞬间,张凉听见了一个沙哑而微弱的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你才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