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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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血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伴随着那把优雅长刀的甩动,上面沾染的血液在墙壁荡出了细长的线条。

巨大的伤口被刻在了赛兰特的胸口,疼痛使得他连连后退,这个老练的猎人迅速地闪出了两米,随后将一管血液注入了自己的大腿。

“哗啦,哗啦。”

金属盔甲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犹如死神发出的脚步声。

赛兰特用力地展开了手中的锯齿长矛,左手的猎人手枪在之前的搏斗中已然失落,于是他干脆用双手握住了长矛的柄。

伤势的愈合极其缓慢,赛兰特忍着疼痛用手在伤口上用力一抹,将那层附着在伤口上的浓稠血污擦去,但血液本身所带来的侵蚀感并未被抹去。

“该隐赫斯特……”,汗水浸入了赛兰特的眼睛,但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些有些怪异作风和习惯的该隐赫斯特人总是会让猎人们无比头疼。

尽管治愈教会已经派出了自己的征讨队,这支直接由教会高层洛加留斯领导的精英队伍将直奔污秽血族的根据地,清理这些堕落之人。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止眼前这个不断朝他靠近的疯子了。

终于,在火把明暗不定的光线中,一个纤细的人影走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被精巧的金属盔甲所包裹着,这样纯金属的衣装本应该非常的笨重,但是在那些特殊的工艺下,这样的一套盔甲变得轻便而灵活,而它们表层的金属更是对物理性的打击具有相当的抵抗力。

他们那带有恐怖的血液力量的利刃与火器则更是能够对猎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现在他所面对的,则是该隐赫斯特的精英,也就是其女王的亲卫队。

赛兰特披风上的黑色羽毛在火光中反射着光芒,他身为猎人的尊严使得他再也不愿意就这么等待下去,手中的锯齿长矛一抖,当即朝着眼前的敌人刺去。

仿佛是知道对方的闪避方向一般,赛兰特在刺出手中的武器的瞬间便都动了一下手腕,原本呈舒展状态的锯齿长矛登时发出了一声轻响,前半部分的锯齿以极快的速度朝反方向折叠而来!

赛兰特瞄准的是敌人的手臂,锯齿长矛舒展与变形时的爆发力非常惊人,哪怕是这样披着盔甲的手臂,只要被锯刃夹住,也会在瞬间折断。

这样的攻击意在阻拦对方而非直接的杀伤,毕竟自己两人正处于一条相对狭窄的通道上,这种攻击是躲无可躲的。

如他所愿,这个面部被奇特的金属面具完全覆盖的该隐赫斯特猎人迅速地后撤一步,但紧接着,他便将那把长刀归入了刀鞘之中。

就如同将刀刃刺入了血液之中一样,怪异的声响从刀鞘之中传出,随后,长刀便又一次的出鞘,带出的是一道晃眼的血光。

武器的碰撞声在狭窄的通道中连番响起,身披羽毛披风的猎人不断地用手中的锯齿长矛去格挡对方的攻击,但却根本没有办法发动有效的反击。

“哈。”

来自该隐赫斯特的阴鸷猎人发出了不知是喘气还是轻笑的声音,随后他突然抬起了左手,猛地一握。

大量的烟尘在他的手掌处散开,随后它们便迅速地爬遍了猎人的全身。

敌人的动作引起了赛兰特的警觉,而下一秒,来自该隐赫斯特的精英猎人的身体突然化作了大团的烟尘,这团烟尘迅速地靠近赛兰特,那把嗜血的长刀从中刺出,在他的腰间留下了一道伤口。

赛兰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他本能地进行着闪躲,但却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团致命的烟尘。

那轻而闪亮的盔甲在尘埃中时隐时现,身披羽毛披风的猎人不断地舞动手中的锯齿长矛,但却始终无法击中目标,哪怕刚好拦下了对方的攻击,赛兰特也无法捕捉到自己对手的行动轨迹。

随着他身上伤口的增多,赛兰特的行动愈加迟缓,而这时,响亮的枪声在墙壁之间回荡开来,这个诡异的猎人终于从烟尘中脱出,一把冒着烟的双管连发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口的青烟飘飘荡荡,而赛兰特则朝后踉跄了两步。

已经伤痕累累的锯齿长矛落在了地上,赛兰特的手臂上则出现了巨大的缺口,这枪击几乎直接就打断了的他的右手,那两颗水银子弹对猎人来说便如同毒药一般,蕴藏在其中的血液直截了当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威力。

轻蔑的踢击让赛兰特倒在了地上,而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地陷入了茫然的状态。

该隐赫斯特与治愈教会和猎人工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有不少的精英干脆就是从教会判出的,但这并不能解释发生在此人身上的事情。

那种诡异而快速的行动方式只有极少数人亲眼见过,而这种独属于第一位猎人的技巧并不为外人所知,甚至能够学会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你是他的学生!”,赛兰特的口鼻不断地涌出鲜血,但他仍然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他的左手挣扎着取出了一支采血瓶,但对方狠狠踩下的一脚却是让装着血液的玻璃容器彻底碎裂,玻璃碎片虽然并没有扎入戴着手套的手掌,但却也让倒在地上的猎人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从未冒犯过,该隐赫斯特。”

赛兰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他挣扎着问道,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回答。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来自污秽血族的精英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低沉的声音从金属制的面具下传出。

“为女王寻找血污残渣是我的本职。”

赛兰特很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恐怖的疼痛便从他的腹部传来,那把有着水波雕纹的长刀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腹部,红色的血雾升腾而起。

“该隐赫斯特完了!”,赛兰特咆哮道,他抬起左手,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红色披风:“刀斧手们不会留下半点活口!”

“不用你告诉我。”

长刀的主人用毫无情感波动的声线回答道,随后他偏过头,观察了一下那些从赛兰特体内涌出的鲜血,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

浸染了鲜血的长刀被他随意地拔出、归鞘,这位奇异的狩猎者思索了两秒,突然伸手抓住了赛兰特的黑色羽毛披风,将它粗暴地扯下,随后便带着披风,踏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那么一会儿,另一个人影来到了赛兰特的身边,垂死的猎人立即察觉到,有人正尝试着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新鲜的血液。

他茫然地看着黯淡无光的夜空,摇了摇头:“没用的,爱琳。”

“是该隐赫斯特?”,这位被称为爱琳的女性猎人伸手按着赛兰特腹部的伤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上的黑色羽毛披风在微风中起伏不定:“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为什么还会有人在外狩猎?”

“他知道。”

赛兰特的声音无比微弱:“他很清楚……但他已经疯了。”

鲜血开始大量地从他的口鼻中涌出,爱琳扶着自己同伴的头部,想让他不要感到太过于难受。

“帮,帮……”

猎人痛苦地说道,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很快,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他的眼睛仍然望着爱琳,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似乎是明白了同伴的想法,爱琳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武器,纤细而精巧的短刀在火光下闪耀出了一阵银色的光芒,数秒后,这具颤抖着的躯体便彻底没了声息。

女猎人从腰间取出了一张画着猎人印记的纸张,将它温柔地塞到了死者的手掌之中。

她起身,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身上的羽毛披风。

……

“该隐赫斯特?”

坐在床上的张凉反复地琢磨着这个首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名词,在此之前,他对这个地方和其中的人都毫无了解。

单从地名上来看,张凉很容易便能够联想到现实世界一些关于吸血鬼或者血族的传说,而这群被称为“污秽之血族”的人,曾被治愈教会直接进行了征讨,而且似乎是就此覆灭,至于那位在梦境中出现,而且身手吓人来历不明的该隐赫斯特猎人,则完全像是一个遗留下来的幸存者。

“他们好像对血非常崇拜?”,张凉回忆着梦境中的各个细节,那位身披怪异盔甲的猎人所使用的的长刀似乎与血液有着某种密切的关联,而在他的手中,枪械的威力也远远超出了张凉的预期。

抛开这群神秘的“异端”猎人不提,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则是那两名身披羽毛披风的猎人,这显然是一种制式服装,而最后,那位女猎人爱琳所送给自己同伴的赠别礼物,也是带有猎人印记的图案。

结合那个消失在自己手中,并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的猎人符号,张凉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怎么感觉自己被拉上了一艘贼船?”

张凉不安地想着,而伴随着他的想法,之前那个被印刻在大脑之中的猎人符号再一次地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这一次,它似乎不再受张凉的控制,在短短数秒之内便占据了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