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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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并没有让张凉难堪太久,她从房屋中取出了一套陈旧而干净的普通亚楠衣装,这让张凉的窘境得到了相当的缓解。

他也不是很懂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与真实的人类有明显差异的人偶面前产生害臊的感觉,仔细一想,张凉觉得自己是真的丢人。

换上了一身普通衣装的他来到了信使们栖身的水池前,当张凉靠近时,信使们照例地从水池中钻出,对张凉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大概吧。

不知为什么,张凉总觉得这些小东西看待自己的目光隐藏着一种淡淡的鄙视,仿佛是在说:“瞧,这就是上次那个连鹅卵石都买不起的丢人玩意儿。”

“靠妖,我好想把这个池子砸了。”

张凉朝着信使们瞪了两眼,随后他取出了那个剑形徽章,将它展示给了信使们。

苍白的小人们登时活跃了起来,它们朝着自己的同伴不断地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如同在互相讨论着什么一样,最后,其中的两个信使朝着张凉伸出手来,一前一后搭在了那剑形徽章上,随后它们就像达成了某种共识般同时松开了手,身体沉入了白色的流光之中。

不过数秒,它们就又钻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信使们的手中却多了两样东西。

张凉不是很明白这么信使们这么瘦弱的胳膊是怎么扛出这么大的一把教会石锤的,很神秘。

而另外的一件事物却是超出了张凉的预料。

那似乎是一个类似于领结的事物,张凉好奇地伸出手,碰了碰它,却是发现这东西似乎非常的普通,真的就只是一个领结而已。

张凉计算了一下自己当前的血之回响,大概还有六七百的样子,想来买下这样一个东西应该没有太多的难度。

但是,在他尝试着将这领结拿到手中的时候,信使简直就像发了疯一样用力地将领结往回夺去,张凉一时间居然没有抢过它,只见那信使抱着领结一下子缩到了最后面,根本不让张凉再碰到它。

“吃瘪啊!居然被拒绝了!”,张凉有些尴尬,赶忙尝试着去“查看”那个领结具体的“价格”。

但是当他真的借着锯肉刀猎人徽章感受到能够交换这个奇怪的领结的血之回响时,他差点被那跟在“1”后面的四个“0”闪瞎狗眼。

“惊了,这简直就是明抢啊!”,张凉有些无法接受,信使们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此时正朝着张凉叽里呱啦地叫着些什么,但是张凉根本没有办法听懂它们的语言。

在胡乱地比划了好几分钟之后,张凉终于选择了放弃,他一脸尴尬地走进了房间里,来到了正在就着火光修补他的猎人衣装的人偶面前。

人偶的手指出乎意料地灵活,张凉能够看见她手指间所夹着的散发着红色荧光的“丝线”,伴随着她的指引,这些红色的丝线连接修复着风衣上的裂痕与破口,整个过程非常的神奇。

张凉静静地看着,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人偶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在细心地补上了又一道裂口后,她便将风衣叠好,放在了椅子上,自己则站了起来。

“对不起,打断你了。”,张凉一脸真正地道歉,他倒是非常乐意在多站一会儿,毕竟那样奇特的光景是他之前所没有看到过的。

人偶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而在听到了张凉关于翻译信使语言的请求后,人偶欣然同意,她解释道:“我也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我能够明白它们想表达的意思。”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张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哪怕自己现在已经在亚楠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但是他对这个地方的了解程度还是远远不够,有一个能够明确告诉自己确切信息的对象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人偶站在信使们栖身的水池前,静静地听着这些小人们嘈杂的声音,终于,在信使们安静下去之后,她转过身,对着旁边一脸期待的张凉说道:“这是教会猎人的队长的所有物,也是猎人领队的象征……教会镇的大门会在狩猎之夜开始时封闭,当领队归来时,出示信物,通往大教堂的大门才会重新打开,这也就意味着猎杀的结束。”

从人偶茫然的眼神中,张凉觉得她或许根本就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虽然这些信息还不算明确,但张凉也已经听到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如果按照这样一个说法的话,这个猎人领队的领结实际上便有着某种“通行证”的作用,只不过它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以及信使们是从哪里知道的它的信息……这也实在是个谜。

在满足了自身的好奇心后,张凉身上的那股疲惫感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在向人偶道谢后,他便坐在了水池旁的台阶上开始发呆,而水池里的信使们似乎也感应到了张凉的状态,不再发出嘈杂的声响,纷纷藏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张凉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在大桥上的那场战斗中存活下来。

他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自己被圣职者野兽摔砸在桥面上时的那种恐惧与痛楚,那种浑身上下几乎就要被碾碎的感觉让他绝望,张凉仅仅只是稍微地回想,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凉。

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在最后居然还能站起来,甚至还能够将那把长剑刺进野兽的眼睛里。

按理来说,自己当时应该没有任何可以再行动的可能了。

那么,支撑自己结束这场猎杀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是血液么?”,张凉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是……所谓的兽性?”

身体上的冰冷感被一件风衣所遮盖了,张凉抬起头,却是看见人偶正将自己那件已经清理干净的风衣披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处理,上面的血渍、污垢与破损已经全部消失了,就像刚刚被缝制出来一样。

“谢谢……”

张凉看着人偶的笑脸,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四周的一切却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灰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

“CMN,别睡了!帮忙收衣服啊!”

林梆的惨叫吓了张凉一跳,紧接着,张凉就听见了巨大的雷声。

正回神间,林梆已然抓着几件衣服冲进了宿舍之中,见张凉仍然在发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朋友,梦该醒了吧!做春梦也有个限度,你TM脸都红成这样了?”

“滚啊!”

张凉从床上翻了下来,朝着林梆猛踹了一脚。

“卧了个槽!”,这一脚的力道有些超出张凉和林梆的想象,只见本应该稳如泰山的林梆在这一脚的驱动下居然直接撞向了旁边的衣柜,登时就是“咚”的一声巨响。

张凉直接愣在了原地,赶忙就要去扶林梆,但还没等他过去,就听林梆捂着腰摆了摆手:“赶紧收衣服去啊,外面那挂着的可是,可是我最后一条还算干的胖次啊!”

这个理由太过于义正言辞,也太过于震撼,张凉本能地就走出了宿舍,开始收拾那些还挂在外面的衣物。

在轰隆雷声中,林梆一脸惊悚地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张凉的力气他是有理解的,毕竟大学几年也打过好几次球,这家伙在球场上根本就只能靠一发随缘三分球来刷刷存在感,就更别说身体对抗了。

“开玩喜啊,我被他一脚踹飞了?”,林梆回忆着张凉那一脚的力道,扭头却看见张凉抱着一堆的衣服跑了进来。

“喂,没事吧?腰还好?”

张凉对自己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有点害怕自己这一脚把林梆给踢残了。

“没有没有。”

林梆连忙摇头,转手开始从张凉的手里接衣服过来,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三分,对于所有习惯于睡到上课前15分钟起床的学生们来说,这样一场大雨简直就是灾难,哪怕是没有衣服挂在外面的人,也会被整条走廊或者整栋楼呼啸而过的各种粗口所吵醒。

这场雨大得有些异常,而且还夹着风,室外的空气潮湿且闷热,让人浑身不爽。

两人开始各自用吹风筒来烘干自己的衣服,毕竟在南方,潮湿的衣服一旦不做处理,它们就很有可能会发展成比咸鱼与抹布更加可怕的存在,一般来说很可能是咸鱼味的抹布。

但很快,两人就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衣物来处理一些更加严重的状况了。

因为大风的缘故,雨水开始疯狂地泼洒在走廊上,并且迅速地形成积水,朝着宿舍门内蔓延。

“狗屎啊,再这么下去,我们怕不是要被淹死在宿舍里。”

林梆抱怨着,将拖把从杂物堆里拿出,交给了张凉,自己则摸出了几块用旧衣服剪成的抹布,开始尝试着堵住那些从窗户的缝隙中飘进来的雨。

直到这个时候,住在宿舍中的学生们才意识到这栋老宿舍楼到底有多么的坑爹,也终于明白,前几年关于学长们在宿舍楼内抓到鱼的传闻并非瞎吹。

张凉努力地清理着那些从门缝下漫进宿舍中的雨水,他抽了一下鼻子,随后问道:“话说,你有没有闻到海水的味道?”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