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亲爱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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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有着不少违背常理的地方。

当张凉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他发现这木质的楼梯上居然没有半点的破坏痕迹，只有一些轻微的划痕，但都看得出来，这些划痕已经有一些时间了，而且也绝对不是野兽的爪子所制造出来的痕迹。

倒像是拖动重物的时候所留下来的一些印子。

想到这里，张凉便缓步退回了之前的门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才确认，自己之前在这里留下的那些痕迹恐怕是都消失了，门口的地面连半点破坏性的痕迹都没有。

“是已经被修缮了……还是说之前的那一切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计较。

走下楼梯，张凉耳边再次响起了那只灾厄野兽啃食尸体时的声音，与此同时，它身上的兽血臭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呵，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的算法，这只疯狗怕不是在这儿啃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的尸体啊。”，张凉不无恶意地揣测着：“偏偏肚子还是漏的，吃多少掉多少，无限循环自给自足么？”

“嘎吱，嘎吱……”

张凉站在了上一次窥视野兽的位置，和之前一样，伸出脑袋小心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果然没有变化啊。”，他嘀咕着，随后便猫着腰从那病床后面小心地挪了出来，左手的手指也扣在了短柄喇叭枪的扳机上。

自己的身上一共有10发水银子弹，都是这把猎人喇叭枪弹仓里自带的，张凉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经受得住单手开枪的后座力，虽然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开枪就骨折的预期，但是使用喇叭枪绝对是最后的选择。

根据梦境中的种种信息来看，这种亚楠的枪械所使用的水银子弹的威力实际上是取决于水银子弹本身的质量和使用者对枪械的掌握程度……奈何无论在哪个方面，张凉都可以确认自己是一只菜鸡，所以同样的，他也做好了开枪就懵逼的准备。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正大快朵颐的野兽靠近，双方的距离在无声中缩短着，张凉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它那从腰部暴露出来的白色骨骼。

但就在二者还有2米多的距离时，这野兽却突然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缓缓地转过身来。

见势不妙，早已展开成金属长鞭的手杖在张凉手臂的带动下从左上方狠狠抽下，随着野兽的转身，却是正好抽在了它的脑门上。

一种奇特的触感顺着武器传来，那是血肉被刀片撕裂刮开时的触感，不知是武器足够给力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张凉居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阻碍。

血液与碎肉伴随着长鞭的甩动在房间之中挥洒开来，野兽吃痛，在发出一声惨嚎的同时朝着旁边跳开了一步，撞翻了放在一边的两张病床。

“孽畜别跑！”

仗着先手优势带来的胆气，张凉怒吼一声，上前一步，将长鞭从另一个方向抽出。

又是两道血线飞起，这一次野兽两只前爪上的皮肉被生生刮去。

这样的攻击显然也激起了对方的凶性，这只嗜血的野兽不退反进，抬起鲜血淋漓的利爪朝着张凉用力抓下。

正要乘胜追击的张凉立即刹车后退，那爪子重重地落在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在木质的地板上制造出了数道狰狞的爪痕。

张凉咬牙再次挥动武器，奈何这一次，金属长鞭的呼啸声还未响起，张凉便感受到了一种糟糕的碰撞感，却是武器的长度过于尴尬，在甩出的时候居然撞上了立在一旁的木头架子！

脆弱的木架在这种暴力的抽击下直接散架，但张凉的动作也为之一顿，那慢了一拍的金属长鞭在即将击中野兽的瞬间被强行停住，居然是被那张血盆大口死死咬住。

“该死！”

张凉下意识地将武器往回抽，奈何那野兽的咬合力过于惊人，在争夺中，血液甚至已经从野兽的口中喷出，但它却如没有感觉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眼见武器即将脱手，张凉便直接地按下了武器手柄下的机括，随后果断松手！

散开的金属刀片开始旋转归位，失去了控制的武器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数步之外的张凉看见野兽下颚的皮肉突然被破开，这只浑身黑色毛发的“狼人”打着转飞了起来，而被血污所沾染的手杖落到了地上。

张凉立即冲上前去，将掉在地上的猎人手杖抄起，朝着仍在挣扎的野兽用力劈下。

这具躯体彻底不动了，被兽化病侵蚀一空的躯壳显得有些轻飘，碎肉和破碎的皮毛在地上散落着，空气中的味道非常糟糕。

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张凉怔在了原地，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特殊的气流，或是某种其它的存在钻去了他的体内。

“错觉，还是？”

张凉想要摸索这股缥缈的感觉，但当他刻意去追索它的时候，却又毫无发现。

努力了一会儿毫无收获，张凉便只好暂时放弃，他检查了一下手杖，在确认它没有什么损伤之后，便朝着正对面大开着的门走去。

没有敌人，只有两具死尸。

翻找了一番后，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了3个装着淡红色血液的试管，也就是亚楠人口中的采血瓶，除此之外，还有5枚装在口袋里的水银子弹。

这两具尸体具备兽化病初期的基本特征，他们的面部的绝大多数地方已经被黑色的毛发所覆盖，致命的伤口则分别在胸口和脖子上，凶手显然就是刚刚被张凉杀死的那只野兽了，这两具尸体倒是没有被啃食的痕迹，或许是被当成了储备粮也说不定。

然而当他走到门廊的中段，耳边却又一次地响起了那种苍白的畸形小人们的呢喃，就在张凉的注目下，门廊中心点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液体一般，在一圈圈黑色的涟漪里，一盏造型独特的白色小灯正缓慢升起。

小人们看向了张凉，用一种期盼和祈求的目光，它们环绕着白灯，双手互相握住作祈祷状。

“什么意思？”

张凉犹豫了两秒，便像之前触摸墓碑那样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这盏白色的灯。

“啪嗒！”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白色而柔和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而围绕着灯的小人们也变得欢喜鼓舞起来。

张凉不明觉厉地摇了摇头，手指在灯的侧壁上摸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之前所看见过的灰色的迷雾便突然生成，将他的身体迅速笼罩起来。

当他再一次看见远方的巨型石柱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空间的实质。

“又回来了。”，他伸手摸了摸袖子，发现上面的血污居然已经完全消失了，手杖上所沾染的污垢也同样消失不见了，但是在搏杀中留下的划痕则是全部保留了下来。

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张凉警觉地回过头。

他必须承认，他的心脏好像停了那么一秒。

那个高挑而温和的人形就站在不远处，在看见张凉回过头后，便轻轻地行了一个礼。

他认出了这身打扮的主人，以红色为主色调的衣裙在苗条的身形的支撑下展现出了一种能够让人瞬间平静下来的魅力，她的眼神很温柔，但同时也非常的空洞，这让张凉莫名地感觉很不是滋味。

“欢迎回来，亲爱的猎人……”

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是这个在梦境中负责照顾你的人偶，你可以尽情地使唤我。”

人偶说的是英语，但和现代的英语还有所差异，奇怪的是张凉却能够直接而准确地领会到她的意思，似乎这些信息直接展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呃……你，好？”

张凉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疯了……不知怎的，就算他已经能够接受亚楠中的兽化病人乃至灾厄野兽，也能够接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但是当他看见这具奇特而美丽的人形时，却感觉有些语塞了。

他想象过无数次这具人偶“醒来”时会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提着电锯追杀自己，又或者变成一个可怕的恶鬼……等等等等，但却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遭遇如此柔和的对待。

“您之前似乎没有见过我。”

人偶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和不解：“如果你有多余的血之回响，或许可以让我来帮助你强化自己，以此来为你那病态的灵魂壮胆。”

“血之回响？”，张凉皱了皱眉

“你可能会从别处夺取这些珍贵的血液……它们将存于你的身体，你可以经由我，或者信使们来使用它。”

人偶耐心地解释着，说完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凉，等待着他的回应。

张凉依稀能够猜到人偶所说的血之回响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应该就是在自己杀死那只野兽后“流”入自己体内的奇怪“能量”了。

“这种设定，仔细一想还挺像经验值的？”，他揣测着，随后对着人偶点点头：“我现在可以使用它们吗？”

“当然。”，人偶说道，随后她便伸出手来：“请将您的手给我……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未来的方向，然后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是说希望强化的方面么？”：张凉思索着，伸出手去，放在了她那保持着人偶特征的手掌上，下一秒，人偶便轻轻地跪了下来，将张凉的右手捧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凉失神了，他眼前的一切事物，包括人偶似乎都消失了，他看见的是广袤的星空。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之前曾经出现过的“血之回响”，此时它正如血液一般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着，虽然微弱但却给人一种向往之感。

顺着他的意识，这股能量迅速地流向他的身体各处，下一秒，眼前的星空便消失殆尽，张凉看见人偶正缓慢地站起，朝着自己再次行礼。

“出乎意料，亲爱的猎人。”，人偶小姐的脸上表现出了一丝疑惑：“如果你是第一次访问梦境……为何会有如此充沛的回响，简直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