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题离思心躁乱墨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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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一手取下斗笠,一手放鸡蛋,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戚容呸道:“只要你他妈别给我做东西吃,我就是在地上舔|屎舔灰也不会吃坏肚子!”

听他说得夸张,谢怜双手笼袖,道:“那你要不要真的试试舔舔那些,看看会不会坏肚子?”

戚容道:“呸呸呸!老子说什么来着,你又暴露了你阴暗的内心!变着法儿子想折磨我!哎哟哟哟哟哟,乖儿子不错不错,换边儿捶捶。嘻嘻嘻嘻~哎妈,他妈的怎么回事,最近真是躁死我了,躁得跟猫要叫|春似的。我是不是病了?!太子表哥!我病了!肯定是你因为你虐待我,我才生病的!你这天杀的雪莲,又要害人性命了!”

谢怜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是不是发烧了?”顿了顿,挪开手蹙眉:“没有啊。你该不会是在假装吧。”

戚容又要骂了,谷子可怜巴巴地道:“道长,我爹没有骗你,他最近一直不舒服,今天惨叫好久了。”

看戚容在地上蠕动,谢怜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找找药箱,却忽然发现,功德箱里居然是沉甸甸的。这功德箱是花城新做的,应该根本没什么东西才是,谢怜奇怪之下,掏出钥匙打开一看,瞠目结舌,居然被一箱子明晃晃的大金条晃瞎了眼。

“啪”的一声,谢怜赶紧又把功德箱关上了。

水师送来的那一箱金条他不是早就送回去了吗?难道谁又送回来了???

不会是花城,他不会做直接塞金条这么简单粗暴的事。谢怜转头问道:“戚容,有谁来过吗?”

戚容指着他鼻子骂道:“喂你有没有搞错,你真当我是你养来看门的啊?你当你是绝?绝也没你这么大的脸哪,臭黑水和狗花城都不敢把我当看门的!”

“哐”的一声,菩荠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却是花城踢门进来了。一看到他,戚容登时哑了,悄悄往一旁蠕动而去,根本不敢再提那夜所见。谢怜道:“三郎,你回来啦。”

花城笑眯眯地道:“是啊。”

谢怜道:“辛苦你了。村长送了些东西要我犒劳你,今天晚上吃点好的。”

花城道:“好啊。不过,今晚哥哥要不要到我那里去?”

谢怜道:“鬼市吗?”

花城道:“嗯。顺便,把这个东西也带去。”他指了指戚容,“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他的魂给拉出来。”

沉吟片刻,谢怜道:“也好。”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法子。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戚容太能吃了,他这菩荠观真的已经供不起了。

戚容一听要送他去鬼市,大惊失色,百般抗拒,然而,抗|议无效。一阵烟雾后,他被花城化成了一只青色的不倒翁,叫谷子抱在手里,带去了鬼市。

鬼市还是那般热闹,走在大街上,群鬼都还记得谢怜,见他又来了,纷纷嚷道:“大伯公!……啊不,城主的朋友大人,您又来啦!”

“嘎!是不是想念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了嘎!”

谢怜把那一篮子鸡蛋也带来了,当做从人间带来的土特产分了下去,许多拿到鸡蛋的鬼乐得手舞足蹈,有的决定今晚和着自己的血一起吃了,有的宣布要用这颗蛋孵出一只八丈妖兽来。花城解了戚容身上的术法,一阵青色的烟雾过后,戚容附身的男子出现在街头,抱头防蹲,一语不发。有的鬼嗅出了他身上的味道,道:“咦,这不是青鬼吗?”

群鬼都围了上来,嗅了半天,乐了,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青鬼,这个傻屌又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没被打够吗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敢来!”

花城道:“小的看好,大的想个办法,在不损及肉身的情况下把他给我拖出来。”

“是!城主!”

于是,几个相貌和美的女鬼抱起了谷子,哼了几句小调便把他哄得睡着了。其余的妖魔鬼怪则开始和戚容开始玩儿起了鬼抓人。一个大叫逃跑,一群鬼在后面穷追不舍。花城和谢怜看了一阵,便调转方向,进了千灯观。

二人缓缓步入殿中,走近供台,那台上还是铺着笔墨纸砚。近来谢怜都心情沉重,看了这些,有意轻松氛围,微微一笑,道:“上次教你,说要你有空多练练字,不过,最近,都没有练吧?”

花城咳了一声,道:“哥哥,你把犒劳我的东西都分给别人了,晚上我吃什么?”

谢怜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挑眉,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花城道:“练刀我可以,练字不行。哥哥不在身边指导,我一个人练,恐怕练的不对,越练越差。”

谢怜一边眉挑得更高了,道:“三郎这么聪明,还有不擅长的事吗?”

花城提笔,沾了一点墨,状似十分谦虚地道:“当真。还请哥哥赐教。”

谢怜叹了口气,道:“你先写写看吧。”

于是,花城认真地写了两行。谢怜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打住,打住。你……还是住手吧。”

不要糟蹋好好的笔墨纸砚了。花城道:“哦。”果真打住,收了笔。谢怜摇了摇头,道:“三郎,你……你不要跟人说,你的字是我教的呀。”

花城道:“哥哥,我真的尽力了。”

他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委屈。一位好好的绝境鬼王,名号报出去,三界皆闻风丧胆,此时却像个小学生一般站着,乖乖听谢怜批评。又讲了几句要领,谢怜还是如上次一般,握住了他的手,道:“再来一次吧。这次要认真。”

花城道:“好。”

二人都凝神作书。写了一会儿,谢怜随口问道:“为何还是《离思》?”

花城也随口答道:“我喜欢这诗。”

谢怜道:“我也喜欢。不过,三郎还有别的喜欢的诗吗?这首写熟了,也可以写写别的。”粗略来算,这首诗几十个字,两人大约写了几十遍了,也该换一首了。花城却道:“就写这首吧。”

落笔,他轻轻吹了吹墨,笑道:“我若是喜欢什么,心里就再容不下别的,永远都会记着。一千遍,一万遍,多少年都不会变。这首诗,便是如此。”

“……”谢怜微微一笑,道,“是吗。”

花城道:“嗯。”

“……”

谢怜放开了手,轻咳一声,道:“那很好。三郎是至情至性之人,挺好的……哦,你再自己练练吧。啊,对了。戚容似乎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花城放下纸,又提了笔,道:“哪方面的不适?”

谢怜转过身,道:“他似乎是说浑身上下躁得慌。可是我查看过,好像并不是那人的肉身出了问题。总归不会是因为天气不好。”

花城在他身后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怜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今天尤为严重……”

话音未落,他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啪”的轻轻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半空坠落了。

谢怜猛地转身,道:“三郎?!”

原先握在花城手里的那支笔坠落了下来,在雪白的纸面上划下一道凌乱的墨痕。而花城脸色微沉,仿佛有些身形不稳,一手扶在神台边缘,另一手捂住了他那只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