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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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叫了一声,“二太太。”退到一边。

傅君也站起来,叫了一声“二娘”。

二太太点点头,随口道,“大小姐来了。”眼睛只瞅着自己女儿。

众人都知道她有话要和傅柔私下说,紫云连忙出去端茶,傅君带着末儿就告辞。

傅柔不想她这会就走,挽留道,“多坐一会,陪我说说话。”

傅君摇头,悄悄向二太太瞥了一眼,意思要傅柔和母亲谈谈。

当即人人离去,傅柔万般无奈,只好去应付她娘,道,“娘,您请坐,又有什么话要吩咐?”

“开口就这样的腔调,也难怪你婆婆不喜欢。”二太太愁容满面,坐下生闷气。

闷了好一会,见傅柔还是没事似的坐在一边不理会,只好把身子侧过来,开口唠叨,“你老大不小,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出了那样的事,婆婆亲自上门来接,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偏偏要强,说出那些话,往后可怎么和好?”

傅柔倔着脖子答道,“什么和好?谁和谁和好?我早说了,一辈子不过他陈家的门。他敢强来,小姐我有本事对付他。”

“砰!”

二太太被她呛得一窒,一掌击在桌上,厉声问,“你……你要一辈子守活寡?你名声还不够坏,还要再丢尽了脸才甘心?”她向来软弱,趁性而击后,已经觉得自己莽撞,声音到后来渐渐小下去,有点怯了。

傅柔却刷地站起来,美颊上仿佛蒙了一层霜,仿佛立即要电闪雷鸣地劈下来,却忍住了,眯起乌黑的瞳仁,冷笑道,“一辈子守活寡,好过进门被人作践。你当年挖空了心思嫁到傅家,好不容易和三娘争了个二房太太的名头,到如今又甘心?从前你仗着养了个美貌女儿,想着找大官当女婿,挑三拣四,再三拒婚,你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传呢,说我高傲得过了头,看人家不上眼,现在嫁不出去是咎由自取。我那些坏名声,少不了你一半功劳。”

她笑着切齿,慢条斯理地说,比放声痛骂更让人心悸。

二太太顿时无法作声,涨红了脸,半天才嗫嚅道,“从前那张道台的公子,我不是求你答应吗?人家是豪门,礼金也多,那公子模样又好。你当时只要肯点头,早就成了道台的媳妇了。娘也是盼你嫁个好人家。”

傅柔听着,定了一定,忽然“哈哈”肆意大笑,腰也笑得直不起来,拍掌道,“他儿子娶过正妻,因为三年没生儿子,被关在小屋子里逼疯了的。你倒要我嫁他?好,好,你真是我的亲娘!”笑到后面,眼泪潺潺而下,顺着白玉似的腮帮直淌下来。

二太太熬不住了,见女儿流泪,一边跺脚,一边半哀求半发誓地道,“你是娘心头的肉,怎想把你嫁出去受苦?那张道台公子的事,娘当时确实不知,只听到一点风声,以为是外面的谣言而已。你那个时候死活不答应,既然知道里面的事,也该告诉我一个缘由。我知道了,又怎会再逼你?”

傅柔狠狠拭了一把泪,已经冷静下来,冷冷道,“我知道的事多着呢,样样都告诉你,只怕你一个晚上就要急死。”

想到家里人口众多,大家钩心斗角,她偏要一一照应,熬到心血干涸还要落一个黑罗刹的骂名,也心灰意冷,缓缓坐了下来,蹙眉道,“娘请回去吧。我累了,不要再烦我。晚饭也别叫我,反正没胃口。”

二太太哪里敢再说什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君濯找个机会住进傅家,看着自己的东西都从高升客栈搬了进来,三太太又热火朝天收拾好了客房,觉得满心欢喜。

既然已经住了进来,大事可以慢慢图谋。

但不知道这个客房,离那位天仙似的傅二小姐的闺房有多远。就算远,只要有心多逛逛后花园,总有碰上的时候。

不但如此,吃饭的时候,想必也能见面。她总不能蒙了面纱吃饭吧?

君濯越想,越心花怒放。

君慧指挥侍从们布置好了房间,走出来刚好见到君濯一人站在院中沉思,满脸都是笑容。

“少爷,你送的东西,”君慧走过去,用下巴朝远处的三太太背影一扬,低声道,“都让她收起来了。”

君濯不以为然,笑道,“那个算什么?下等货色,本来就不该让佳人看见。她收起来正好,我另有好的送傅二小姐。你再写信回京,我要这些东西。”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张书笺,递给君慧。

君慧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要东西的单子。

上面除了各色贡用的锦缎,还有不少贵重东西。

君慧仔细看了,为难道,“只要肯花银子,其它的几天就可以办好,但这嵌松绿石葵花金簪,就有点难办了。要先采买上好的松绿石,还要找手工师傅。能制葵花形的镶宝石金簪的师傅,连京城也没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