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的战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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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转身,半蹲,向右平移,清晰机械甚至有些冰冷的声音传入许乐的大脑,当草坪那头密林这头的远距离狙击弹头飞过来时,这些声音便会响起,因为是在大脑内某处感知区域内作用,所以速度非常快,而他则会严谨到一丝不苟地听从指挥,准确而高速地完成这些非常基础的动作,避开致命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许乐只是站着,平举H14改狙向四周冷静地扣动扳机,站在青草黄叶之间,站在愈来愈烈的秋风之中,左右高速移动枪口,间或转身向身后的阴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射击,随着清脆连绵甚至快要变成一道连续声线的击膛声,他的四周不时响起闷哼和人体坠地的声音,树木后方的工事里面,高速弹片不时带起蓬散的血花。

杜少卿一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强大而专业,远比当年基金会大楼内和3320上的帝国小队更难对付,四周的战士们似乎知道许乐拥有可怕的遥感定位能力,马上做出了非常有效的反应,开始在工事和密林边缘快速移动。

许乐不为所动,依然沉默地站在落叶间,冷静地向四面八方精确射击,十几个清晰的弹着点绽着烟尘,竟似乎是同时被击中。

青草与泥土溅飞,鲜血和闷哼混在一处,子弹在残酷而销魂地飞,军事法庭至拉比大道一带,士兵们试图做出英勇而准确的反击,却总在那把H14改狙恐怖的射击下瓦解。

H14改狙在他的双手里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喷吐出的子弹竟没有停歇的时刻,除了宪章光辉赋予的能力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扣动扳机以及换弹匣的速度,超出了战术手册上的最高限值。

高速旋转的弹头如同真的拥有了自己冷酷的视觉,划破焦灼的空气,沿循着笔直的线条,准确地命中所有的目标,许乐居然凭手中这把枪压制住了近处二十几名铁七师的士兵!

站在密林边缘的他只需要躲避来自远处的狙击,至于法庭建筑上方那名狙击手,早已在他最开始的第一轮次恐怖连射中哑火。

数十米外,一名铁七师少尉勇敢地从墙后闪出身来,不顾许乐诡异而恐怖的射击,用最快的速度扣动了扳机,紧接着他的左肩便爆出一蓬血火,贯穿而过的弹头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噗的一声闷响,许乐的左胸被子弹击中,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然后又马上回复正常。

他没有低头去看深深嵌进硬陶防弹衣里的弹片,也没有理会肋骨微裂带来的疼痛,而是顺着子弹推来的强大冲击力,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一步向后方的密林里撤退,射击的姿式没有丝毫变化,许乐沉默冷静地向四周扣动着扳机,清脆的枪声啪啪啪啪响起。

秋林里的飞鸟先前大概被密集的枪火声惊呆了,直到听到下方那个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轻柔,直到消逝无声,它们才醒过神来,呜呼一声振翼飞向晚霞。

……

……

当负责安全工作的铁七师T连终于成功地收拢防线,集结至密林边缘时,这里已经没有了许乐的踪影,只有被弹片削断的树枝凄凉地半挂在空中,碎裂的叶片和草屑还在秋风中无力地飞舞。

这场军事法庭外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分钟,许乐打光了身上携带的所有弹匣,到最后就连他亲手特制的枪管都已经无法承受磨损和高温,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而铁七师一方,在战后的总结中非常愤怒地发现,己方射击的弹药当量少的可怜。

不是战士们不够勇敢,被对方暴烈的枪火压制的不敢还击,而是面对着每枪必爆出一蓬血花并且绵延无绝期的恐怖射击,这片区域里的近三十名铁七师战士实在没有办法做出更好的应对。

政府强力指挥机构经过缜密推算后做出统筹安排,这个在前线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加强连,防守的方向主要是针对法庭外围,谁也没有想到许乐居然一直藏匿在法庭那条通道下方,有针对性的防御布置,面对着来自内圈的暴烈突袭自然措手不及。

事实上如果今天负责军事法庭防守任务的不是铁七师T连,而是别的任何联邦部队,都不可能比他们做的更好,极有可能当许乐持枪突入密林时,那些部队甚至连一枪都来不及开。

几辆政府公务防弹黑色用车从法庭那头快速驶来,尖锐的刹车声中,刚平静了些的草坪上出现了两道深印,一位表情肃然的高阶军官和一个满脸愤怒的人走了下来,他们正是原计划中负责接莱克上校离开的小眼睛部队成员。

贝得曼看着面前的铁七师官兵,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尖声叫嚷道:“法庭阶段是你们负责的!我是来接莱克的!现在莱克死了!许乐呢?你们这些废物点心!”

这名宪章局天才的前雇员,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说服上级允许他离开那幢建筑,前来军事法庭,因为他坚信许乐的目标一定是第二诱饵,能够亲眼看到一位联邦英雄死在自己面前,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美妙的事情。

但他没有想到,许乐并没有如小眼睛部队所推测的那般,在沿途和莱克上校的新住宅里动手,而是以如此暴烈直接的方式,在法庭里终结了莱克上校的生命。

预期中的强烈高潮,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羞辱,贝得曼无比愤怒。

T连是铁七师非常能打的加强连,为了此次秘密安全任务,负责指挥的甚至是一位营长,他手中那把先前从下属手中抢过来的2126长狙枪管冒着滚烫的青烟,可以想见他也亲自参加了战斗。

听到这段语速极快的咒骂,营长沉着脸转过身来,盯着面前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像猴子样蹦跳的家伙,沉默片刻,直接掏出腰畔的手枪,指向对方眉心。

贝得曼身体猛地一颤,口中的脏话戛然而止。

跟他一起下车的那位高阶军官紧张地拦在了枪前,从这位营长握枪的手腕和漠然的眼神中,他能清晰地判断出,如果自己动作慢一些,对方绝对真的敢开枪。

他是第三军区特种大队队长,如今小眼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当然比一个普通营长要高很多,然而他并不想和杜少卿师长的部属发生任何冲突,同样来自S3的他非常清楚那位铁面师长虽然首重纪律,但也格外护短。

“我代他向你和你的部队郑重道歉。”

指挥官声音低沉说道,身为一名军官,他能体会对方刚刚经历一场特别令人窝囊愤怒的战斗后的情绪。

空中几辆医用直升机的身影逐渐清晰可见,拉比大道南向,军区附属医院的救护车也正在快速驶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救护车没有闪灯也没有呼啸。

“报告,重伤二十四人,没有阵亡。”

听到汇报,营长的表情有些惊讶,终于放松了些,看也没有看脸色苍白的贝得曼一眼,向草坪那头被集中起来的受伤战士们走去。

落日映照下,直升机缓缓降落,大风起兮。

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尉被抬上担架,准备送进舱门,营长看着自己最得力的连长,确认他的神智清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前的战斗,铁七师T连狙击手的子弹曾经擦伤过目标的身体,而在近距离射击中,只有此人曾经英勇地击中许乐的胸膛。

担架上的少尉接过一根燃烧的香烟,左手手指因为弹创处的剧烈疼痛而微微颤抖,苍白的脸颊上英挺的眉毛蹙在了一处,望着营长嘶哑着说道:“头儿,这仗打的……很不舒服……我不服。”

营长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医疗官和下属把担架推进直升机舱门,然后开始处理草坪上其余受伤的下属。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面部表情渐渐僵硬起来,因为他发现士兵们身上的枪伤诡异地拥有一个共同点:全部在右肩。

唯一一个左肩被弹片撕裂贯穿重伤的战士,习惯左手持枪!

联邦部队的制式防弹衣可以覆盖整个身躯,甚了包括颈部,但出于作战射击灵活性的考虑,双肩部位没有任何保护。

那位早已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强悍军事素质的许乐上校,自然清楚这一点,然而如果他能够保证自己每一枪都击中敌人的肩部,为什么他没有选择射击头部?即便戴着步兵头盔,他手中那把明显经过改装的大火力H14狙子弹,也能直接凭借可怕的冲力折断士兵们的颈椎!

战斗是你死我活的冷酷较量,敌人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有可能带来致命的伤害,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留情的说法,然而……这位铁七师的营长转身望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密林,目光异常复杂。

……

……

离密林数公里之外的一个偏僻路口,在监控头的死角处,随着夕阳最后的温暖离开这座冰冷的城市,一个陈旧的金属门阀正在缓缓关闭。

地下水道中,许乐右手掌扶着湿漉的墙壁,困难地向黑暗中走去,他的左腿开始渗出血水,脸上却挂着平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