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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一生中所见最美丽的女子。

她柔软玲珑的身躯上裹着一件绀青色的唐织和服,和服上绣满了翩翩蝶翼,垂在脑后的发髻上点缀着几只珊瑚镏金的钗子,一看便是个东瀛少女。她的皮肤未曾施过任何脂粉,却柔弱娇嫩得宛如初春刚刚受过晨露滋养的樱花,将世间的凡尘全部洗净。她的样子青涩稚嫩,似乎是个不知世事的幼女,却能让每个被风霜洗礼的男人回忆起初次亲吻的那个女孩,不禁心生怜惜。

但是在我所生存的世界里,一切心中的柔软都是致命的,它的背后藏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尖刀,永远都悬在心脏的上方,稍有松懈就会因此丧命。锦衣卫有不少好手是死在女人和小孩手下的,我见过不少弱不禁风的女子,杀起人来却比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男人们还要狠辣。

“出来!”我低声喝着,慢慢向后退了两步,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她应该是听得懂我的话,怯生生地匍匐着向外爬行,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

当她爬到更明亮的地方我才看清,她拖着一条镔铁锁链,长长的锁链如同一条蟒蛇盘在车厢的角落,那条锁链的尽头竟然直接嵌入了她的胸口,就在心脏的部位,上面还贴着一张符纸,朱砂写就的蛇形咒文蜿蜒其上。

我是个见惯了酷刑的人,在锦衣卫中当差,什么刀山油锅都见怪不怪,但我从未见过人犯被用这样的方式锁着,就像是藩王们豢养在家中的恶犬,却没有见到项圈在哪里。

“你是谁?”我冷冷地问她,在搞清楚她有多重要之前,我还没有打算把她直接呈献给我的上司。

“快说!不然现在就要你的命。”石横威胁道。

东瀛少女被石横凶恶的眼神吓到了,目露惶恐,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她很努力地想要开口,却只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我对石横使了个眼色,让他向后退一些,随后从腰间解下羊皮水囊递向她,柔声安慰:“不要急,喝点水再讲。”

这是一种审讯的手段,现在有时也会用到,有人唱红脸,有人就要唱白脸。犯人在受了威胁打击之后,自然会对那些向她示好的人产生信任。

少女眼中的惊慌果然减却了不少,慢慢伸出好似白玉雕琢成的小手接过水囊,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旋即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好喝吧?里面兑了蜂蜜桂花。”我心底里冷笑着,“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少女仿佛能听懂汉话,但是说起来很困难,思索了一会才怯怯 地开口:“樱。”“樱,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么?”樱努力地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比比画画了一通,最 后指向胸口的那张符纸。“她是不是想让你打开?”石横在身后提醒我。我用刀尖挑起那张纸,大吃了一惊。那张纸下有一把色泽黯淡 的铁锁,锁栓深深扎进了她的胸口,仿佛从心脏中穿过,再从另一端的皮肉中穿出,血迹斑斑的锁身还随着心跳阵阵微颤着。这不可能!我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无论什么人,心脏被刺穿都是绝对不可能存活的!

樱此时依旧天真烂漫地看着我,打着手势仿佛在乞求我为她打开这把锁……我从来都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但那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人!”石横在身后叫了一声,讳莫如深地望着我。

我俩往外走了几步,避到了一个那少女听不到的距离。“里面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我,石横可能知道些什么。“不瞒大人,卑职有个远房的叔父是个游方术士,自称游历过海内外不少奇景仙山。卑职幼年时也爱听他讲一些酒后的胡话,都是些灵怪的故事。”“你想说什么?”我看他脸色颇有异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那时候卑职总是觉得叔父是在吹牛,不过今天这女人却让我想起了他曾讲过的一个故事。”石横有些敬畏地又望了一眼车中的女孩,“他说扶桑东瀛有一种妖女,容貌奇美,天性单纯,但生来胸口上便长着一把心锁,这把心锁便是制约她法力的东西。据说那把锁对于她们来说坚固无比,只有站在波涛汹涌的礁石岸边,花上几百年时间,让海水慢慢侵蚀,才能摆脱,但很多妖女就这么化成了海中泡沫。但对于凡人来说,解开那把锁却十分容易,只是举手之劳。而第一个打开她心锁的男人,就能让她与自己心意相通,拥有她一生的爱慕,同时也能驱使她做任何事情。”“这么说……”我沉吟着思索。

“我本来也不信世间会真有妖魔邪祟,但今晚这个女人却与我叔父所说的样样符合。”石横脸色凝重,“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刘太监的计划就是自己打开这个妖女的心锁,然后驱使她祸乱宫廷,甚至杀死一切挡在他面前的人,包括皇帝!”

“有道理!”我心中此时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故意问石横,“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句冒犯的话,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石横谨慎地问。

“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大人和卑职都是在衙门里吃冷灶的倒霉蛋儿,如果没有天大的机会落在我们头上,这一辈子也别想翻身。现在大人不如自己打开那妖女的心锁,然后借此机会夺回那些本来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可是……”我犹豫着转过身,望着那一地的死尸面露愁容。

石横急切地转到我面前,单膝拜倒:“大人在卑职心中可不是犹豫的人,当断则断啊!卑职我福薄命浅,唯有追随大人您才能有出头之日!当下这金马驹子蹦到了眼前,岂能错失良机!”

“说的什么话!你虽然是我属下,但我心里一直拿你当自己家的兄弟,从今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万万不可见外!”我笑吟吟地扶起石横,抚慰道,“兄弟,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听进去了。既然如此,我就依你!”

“大哥果然英明!小弟我这辈子跟定大哥了!”石横情绪激动,想要再次下拜,被我拦了下来。我们再次回到车厢之中,而樱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我替你解开这锁,好不好?”我柔声说着向她靠近。樱听了我的话,笑逐颜开,像个孩子似的扑向我,看来是被这心锁折磨坏了。“急不得。”我稳住了她,再次查看了一番那把心锁,它被符纸封印着,应该是为了防止她自己解开心锁。只要揭去这封印,再想办法打开锁就可以了。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扯下了符纸。

刹那间眼前光辉闪烁,整个车厢都明亮了起来。再看那把锈迹斑斑的心锁,仿佛被打开笼门的鸟儿一样雀跃着,锈渍如时光倒流般渐渐褪去,露出光洁晶莹的锁身,像是用一整块美玉雕成的。

樱兴奋地拍掌,扑上来像只雀儿般亲吻着我的脸颊。

“现在怎么办?要不……用刀试试?”石横提起尖刀要递给我。

樱再次被他的刀吓到了,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躲避着。我当时心中也没有底,想研究一下那把玉锁的构造,可刚刚碰到冰冷的锁身,忽然指尖一阵酥麻。

只见那把玉锁兀自消散成无数的微粒,仿若天上繁星飘荡在眼前,转眼间,那些颗粒在樱的手心中汇聚成一枚小小的明珠,像个小生灵似的跃跃欲试,忽然跳起飞向樱的嘴边。

樱轻启朱唇将那颗明珠吞了下去,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眼前出现了我爹雪地里的尸体、上司杀意十足的眼神、同僚的嘲笑……人生中的每一幕都飞闪而过。我感到自己在颤抖,想要转身逃走,可在我的身后,那些过往的恐惧都在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而我的前方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别怕……我是你的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温柔地安慰,把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像个婴儿似的被拥抱着,她的手臂虽然细嫩,却给了我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温暖。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已经拥有这个女人了。

“成了么,大哥?”石横已经无法掩饰他的紧张。

我默默点点头,从樱的怀中挣脱,我不喜欢被人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石横知道大功告成,一阵狂喜,跳出车厢连吼了三声,仿佛要把这几年所受的憋屈全都化作呐喊发泄出来。

我的心中也异常兴奋,但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永远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我的计划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我默默走出车厢,悄无声息地握住倭寇武士留下的长刀,走到正在狂喜的石横背后,用冰冷的刀刃砍下了我结拜兄弟的头。倭刀果然够锋利,杀人只在一瞬之间,他停止呼吸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散掉。

石横对我的判断没有错,我一直都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从他跟我讲关于妖女的传说那一刻起,这个计划就已经制订好了。他的聪明在于没有想把樱独吞,而是把她献给我,而他的愚蠢也同样在于这一点。

我怎么可能留一个知晓我秘密的人活在世上?就像他嘲笑那个小太监的话一样,真是太天真了。

当我解开心锁的那一刹那,樱的心仿佛真的同我的心融合在一起了。她不仅仅在一瞬间掌握了我所说的语言,而且仿佛能洞悉到我心中所想的一切。她的心本是如无物一般纯真,而此时的她已经和我一样了。在我杀死石横前的那一刹那,就是她把那把倭刀递到我手中的。

我很喜欢这样的女人,不问任何问题,不管这在凡人们眼中是对是错,坚决地服从一切指令。哦不,她不是在服从指令,而是在践行我心中的每一个念头。

那天晚上我伪造了现场,对上汇报说锦衣卫校尉石横孤身犯险,勇斗倭寇。而我却因为赶到得太晚了,没有救下石横兄弟的性命。至于那个小太监和那辆大车,早就被我沉进黑暗冰冷的河水里去了。

当我带着樱返回京城的那一天,我知道自己终于踏上了那条梦寐以求的青云之路。樱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是个柔弱的少女,却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不是确信她永远不会背叛我的话,我都会对这个女人产生畏惧。

她可以施展妖术轻而易举地隐入京城任何一座府邸,探听到满朝文武所有人的丑闻隐私,让我有了足够的把柄去交易;她可以迷惑人心,让我从犯人口中套出案件最关键的线索,让我不必动用酷刑就可以轻松破案;她也可以方才还同我在暖阁中饮酒,一刻钟之后便将我仇敌的人头摆到酒桌之上。

在见到她之前,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妖物,而现在,我巴不得自己就是一个妖物。

有了几乎无所不能的妖物帮忙,再加上我缜密细致的筹划,我的功绩和官职飞一般地上升。不到两年,我已经从一个芝麻大小的七品小旗,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四品镇抚使!即便是那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也几乎近在眼前了。而当年那些把我踩在脚下的人们,不是已经获罪问斩,就是在战斗中“殉国”了。

只有那个我当年替他洗过脚的上司还活着,我发过誓要让他生不如死,所以现在他是为我洗脚的杂役。我几乎可以让樱替我做到每一件事情,但有一件却永远不能,就是像妖物一样获得几近永恒的生命。

有一日正是午夜,小楼的雕窗半掩,能看到当空的皓月,夜风袭入拂动着围床的红幔,桌上的鎏金铜炉里正焚着一炉檀香,香气幽幽熏得人阵阵迷醉。

“炼郎,你想知道我长生的秘密么?”樱怅然地依偎在我胸口,纤纤玉指拨弄着我的下颌。“每个人都想知道长生的秘密,你看看皇帝就知道了。”我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我心中所想,我没有必要瞒她。她突然直起上身,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口中吐出一颗菩提子大小的明珠,悬浮在半空中,不甘寂寞地跃动着。“这究竟是何物?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就见过它。”

“用你们中华道家的话说,这是内丹。”她解释说,“每个妖物的妖气都是有限的,你可以把妖气理解为妖物们的血液。不同的妖物有不同保存自己妖气的方式,我生来就有的那把心锁,就是我们这一族妖气聚集的产物,当那把心锁被打开时,就会化作这颗内丹。它就是我长生的秘密。谁得到这颗内丹,谁就能得到我剩下的所有生命。”

“那如果你失去这颗内丹会怎么样?”“失去它,我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樱说着再次躺下,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口上,“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就像死去的石横说的那样,这个妖女会对我千依百顺,服从我一切的命令。

可我发现,我现在完全不想那么做!我对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害怕,难道她身体的温度已经融化了我心底最坚硬的那一部分?那可是我在这个血腥的世界中存活下去唯一能指望的东西!

“不要怕……我已经是你的了……”小丫头像那天一样拥抱了我,喃喃着睡去。

那一晚,她睡得很香甜,而我却整夜未眠。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我已经打通了文武百官所有的关节,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过是一个傀儡。但即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只是个三品官,还要背负着鹰犬的骂名。

我不想一辈子当鹰犬,不想做别人可以轻易牺牲掉的炮灰!

我还想封侯拜相,我想成为那个站在高塔上的、真正的主宰者!

如果可以的话,刘太监的计划由我来完成,也不是什么妄想。而如今想要往更高处的位置爬升,我需要征服的只剩下一个人,就是皇帝陛下。

于是按照我设想好的计划,樱被我送进了宫中。我需要她日日夜夜待在皇帝身边,让我了解这个帝国中最难以了解的人。

她果然不负我的期望,不断从宫中替我带回皇帝的消息,对于他的一切喜好、习惯甚至是怪癖,我比那些跟随他一生的太监们都要熟悉。

我在一步步地谋划着,感觉自己离真正走到皇帝面前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可我等来的,却是另外一种结局。

那一晚我正在小楼上等待樱的消息,窗外电闪雷鸣,床头的红幔被冷雨浇湿了,毫无生气地垂下来,像条蛇蜕去的死皮。已经很晚了,樱还没有回来。我们早有约定,如果过了子时她还没有回来,我就要另想出路了。

紫禁城虽然戒备森严,但对她一个妖物来说却是如履平地,我不该有什么担心。我说服自己继续等下去,可当我望着香炉中最后一点火星缓缓熄灭的时候,我心头忽然涌上了一丝寒意。

我没有再多想,打开楼板之下用于应急的铁箱,里面有一袋价值连城的金珠玛瑙,还有去宁波港一路上的官凭路引,在那里常年都有一艘大船在等着我出海。

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我的准则。

可等我仓皇逃下楼时,却看见指挥使大人亲自带着三百名手持钢刀的锦衣卫,在漆黑的雨幕中等待我。他们曾被我拿住了把柄,也曾是我的手下,可现在却是来抓我的行刑人、刽子手。

电闪雷鸣中,我被五花大绑扔进泥水中,平时对我言听计从的指挥使大人宣读了圣旨。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却也让我绝望透顶。

“勾结妖魔,意图谋反!”

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当街斩首,而是被扔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即使暂时不死,我也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地狱。在一番番酷刑过后,我已经奄奄一息。可我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樱的消息,只是被不断逼问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在诏狱熬过七天七夜的折磨之后,我被带往了另一个地方。虽然沿途都被蒙上了眼睛,但我却在下车的一瞬间从缝隙中辨认出了自己身在何处。

竟然是一座道观!

我正在奇怪的时候,士兵们不由分说地蒙好了我的头套,架起我继续前进。我只能凭着仅存的一点点精神感知到我们仿佛在不断向下走着,一层一层的螺旋楼梯,仿佛正在走向地狱的关口。

终于停下了,头套也被扯了下来,我努力地分辨着周围的环境。这似乎是一间狭小的地牢,霉臭得让人不禁掩鼻,石壁上不断向下滴着污水,墙上的铁铸火把突突突地燃烧,影子在墙上跳跃像是恶鬼的舞蹈。

“你就是上官炼?”我身后有个冷厉的声音说。

那是个高大的中年道人,须发都是赤红色的,穿着一身火炭色的道袍,面目凶恶得像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

“见了新任国师还不下跪!”身后的士兵狠狠将我踢倒,“如 果不是张真人入宫,陛下就险些被你这妖人给害了!”

“贫道如不是有先师所传至宝捆妖索护身,恐怕也降她不住。”那个什么张真人向前走了两步,用拂尘抬起了我的下巴,“那个妖女很是珍贵,她的内丹可以让凡人长生。现在你是唯一能命令她交出内丹的人,陛下期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现在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我还有选择么?”我冷笑着问。“没有,做不做都是死,死得痛快不痛快就看你了。”道人毫不遮掩地说。“很好!带我去见她吧。”“她就在你面前。”我顺着他手中拂尘所指的方位望过去,只见在地牢的角落里,锁着一个“人形”。

她已不能被称为人了,只能说是个人形,枯瘦得像是一把稻草,低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无数根铁链捆绑着她,另一端全都牢牢钉死在墙上,每一根铁链上都贴着用朱砂写就的符文,与樱最初封印心锁的那一张很像。

曾经如樱花般娇嫩的少女,此时已经与一具尸没有什么分别了。“樱……”我颤声说,“抬起头来看看我。”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努力地从束缚中抬起了头,透过她蓬乱的额发,我只能看到一双虚弱的眼睛,仿佛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炼郎,你还是选择了等我……”她的口气不知是喜是悲,“我开心得很。”

我刚要开口,那个恶道却在我耳边大声呵斥:“儿女私情到了鬼门关再续吧!现在不想让你的郎君被万剐凌迟,就乖乖交出内丹。”

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充满了不屑。

“你现在是否还能与我心意相通?”我低声问。她没有答话,点了点头。我猛地向前一扑,像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狂吻着樱干瘪的嘴唇。

恶道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抽出宝剑向我砍来,可是已经晚了。在我们双唇相接的那一刹那,那颗凝聚着樱毕生妖气的内丹已经传到了我的腹中。

那种感觉我至今无法忘记,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我身上的伤口在一瞬间痊愈,一股强劲如同飓风的力量在体内不断游走着。此时道人的剑锋已经到了我的耳边,我不假思索地回手一抓,一股无形的妖气喷涌而出,将他的喉咙轻而易举地捏了个粉碎!

国师张真人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将唯一的法宝捆妖锁用在樱的身上是多么失策!除了那几道铁索,还有什么能束缚住已经脱胎重生的我呢?

卫兵们来不及反应就被我轻松地杀死了,我陷入一种莫名的狂喜,不仅即将重获自由,还迎来了梦寐以求的长生。

“恭喜你,炼郎,你已经脱胎重生了!”樱激动地说。“你现在还能感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站在血泊中问。“以后永远都不能了,我的内丹已经传给了你,我已经是一介凡人。”她苦涩地笑着,“可我现在不需要这个能力了,只要知道你等了我,就足够了。”